薛姨妈点了点头,客气笑道:“钱妈妈放心,两年前就已经说定了,你看,我今儿连女儿都带上了。正是一家人来做客呢。”
钱媒婆想了想还坐在车上没下来的薛宝钗,心里大定,若是没说话,谁家会让女儿出来丢脸?便笑道:“许是里头还有什么事儿,我们再等等。”说着又拉着薛姨妈的手道:“你这女儿生得国色天香,待人接物又是端庄秀丽,可曾许了人家?”
薛姨妈想起自己的姐姐王夫人来,不过……她脸上笑容淡了些,道:“看了几个总是不满意。”
钱媒婆笑道:“回头我帮你打听打听。”
薛姨妈连忙道谢,两人又说了两句话,便见等在门口的薛蟠还有几个小厮愣了一愣,随即往这边跑了起来。
薛姨妈跟钱嬷嬷两个都是站在马车旁边,守着薛宝钗,薛蟠上前带了两个小厮扣门递帖子。
只是第一次扣门没开,第二次使了银子之后,里头人说要去禀告,这第三次……还没等他们扣门,里面就出来人了。
几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常随,手里拿着一人高的粗木棍冲着他们几个就打了过来。
幸亏薛蟠自持身份,扣门也是让小厮去的,否则这棍子就要打在他面门上了。
薛蟠吓得一边跑一边喝道:“若是伤了我,小心你们家二小姐办了你们!”
这些常随是随着甄应嘉出来的,哪里会被薛蟠吓住,手里棒子抡得飞快,一边追了出来,一边骂道:“哪里来的破落户,要上门强娶不成!”
薛蟠一边往自家的马车边上跑,一边道:“我是你们家二姑爷!”
这话说出来,可是捅了马蜂窝了,几个常随像是忽然被打了鸡血,脚下飞快,赶着薛蟠就过来,几个人围着薛家的马车,将这一群外来人等围得严严实实。
钱媒婆何时见过这等场面,吓得紧紧抓着薛姨妈的手,惊慌失措道:“这可怎么办!要打人了,要打人了!”
薛蟠毕竟是个男人,看见这些人围住不动,稍稍定下神往前一看,只见甄府的大门口上站得那人,分明就是甄应嘉。
薛蟠大叫道:“岳父大人,是小婿啊!”
呸!
甄应嘉给他的回复只有一个字,“打!”
甄家的常随可不管马车里头坐的是不是薛家的小姐,好在看在薛姨妈年纪大了的份上,旁边还有个明显是媒婆打扮的人,下手没太重,一路驱赶着这马车到了街口,打头的那常随道:“都是些什么脏的丑的就敢上门,你也配!”
甄府门口的这条街算是私街,除了到甄家拜访的,就没什么人了。只是出了这街口,这一片都是官员住宅,街上零零散散的也有几个人走动,见了这场景不免都放缓脚步,有心来看热闹,更有只字片语传到薛蟠耳朵里。
“这种人也敢到甄家提亲?”
薛蟠气得一脸通红,早就忘了让徐徐图之先将人骗到手的打算,直接道:“你怎么就不认了呢?二姑娘亲手送的荷包还在我腰上别着呢?”
一听这话,几个常随心中有些着慌,甄应嘉缓缓踱步而来,道:“他说是便是了?”
常随眼睛一寒,冲着薛蟠背上就来了一下。
“谁知道你从哪里找来的东西,非说是我家里人送的。”甄应嘉喝道:“对付你这种无赖——哼!打出去!”
甄家的十好几个常随抡着棍棒,将这一群人赶了好远才回来。路上也遇见几对巡逻的侍卫,只可惜在薛蟠眼里,这侍卫跟甄家沆瀣一气,甚至还上前询问需不需要帮忙一起赶,薛家几人无奈,也只得先出了这片区域,容后再议了。
几人出了这片官员的住宅,薛姨妈还想跟钱媒婆说两句话,挽回一下脸面,但是钱媒婆说到底可是京城里头土生土长的,见了这等场景哪儿还敢跟薛家厮混在一处,只说扭了脚,飞快的叫了马车就回家去了。
薛家三口人上了马车,都是愁眉不展。
薛姨妈道:“这可如何是好?”
薛蟠愤恨道:“拖着!我看谁还敢来上他家提亲!”
薛姨妈担心道:“可不敢这么说,你都多大了,家里没个女人,也没一儿半女,他当然不着急了。”
两人都没了主意,齐声叹气后又看着薛宝钗。薛姨妈道:“我的儿,你一直最有主意了,眼下这该如何是好?”
薛宝钗沉吟片刻,道:“这事儿……好办也不好办。前头我们出来——”她顿顿,显然被人拿棒子轰了出来对她来说也是件极其难堪的事情,“不少人也看见了,我们不妨推波助澜,稍稍也放些风声出去。”
薛蟠正想出这口恶气,摩拳擦掌的就想跳下车去安排人手,谁知薛宝钗将他拦住了,道:“哥哥慢着!”又看着薛姨妈道:“我们要放风声出去,但是不能说什么我们拿了甄家二姑娘做得荷包,这样甄家人必定能猜到是我们说出去的。”
薛姨妈笑着点头,道:“只当是当日看见的人心里不忿,这才宣扬出去的。”
薛蟠还有些不服气,薛姨妈道:“等他成了你岳父,借着他的名义,你什么没有?他还能让自己女儿守活寡不成?现忍下这口气,等人进门了再说。”
薛宝钗又道:“这事儿得徐徐图之。将来消息传开了,甄家二姑娘除了我们薛家,她哪儿都去不了,甄家伯父也不得不吃下这个亏了。”
几人相视一笑,薛姨妈又嘱咐薛蟠道:“切不可着急,万一逼急了他就不好了,温水煮青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