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放学回家,爸爸又打了他一顿,他哭着挣脱跑到了学校,跟老师说爸爸打他。老师看到青印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找了爸爸谈话,结果,他回到家被打得几乎起不来。
那天,他明白了,原来老师是没用的。
他找过其他的方法自救,比如被打之后去找邻居阿姨叔叔,得到的依旧是同样的结果。
每次的希望都是绝望,他最后一次选择去求助,他没想到的是,爸爸和那些穿着代表正义衣服的叔叔们是朋友,然后,他被关进了院子里的黑屋。
开始他还哭闹过,哀求过,抱着爸爸的腿喊着:“爸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后来也就麻木了,无所谓了。那年他小学二年级。
爸爸还是让他去上学,但是限制了时间。每天四点半放学,四点四十必须到家,一路都是忍着痛跑回来的。
作业不能带回家写,一回到家就得呆在黑屋里,饭只有学校里的一顿,根本不管饱,常常会在半夜被饿醒。
他没有放弃自救,老师没用邻居没用那些人没用,那就靠他自己。他开始变得很听话,任打任骂,开始爸爸还不信任他,在黑屋里装了摄像头,他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一定不是好东西。
于是他更乖了,偷偷在学校图书馆查这东西。原来这东西叫做摄像头,冒红光的还能在黑暗里把所有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他开始害怕,这东西只要在一天他的举动都会被发现,如此他一辈子都逃不出去。
一辈子很长,他可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他不是没想过逃跑,可逃跑有什么?他还是一个孩子,乞讨被发现会被送回的,送回后他的处境会更糟糕,他必须找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法,避过一切。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查到了摄像头的弱点——死角。
爸爸只安装了一个摄像头,他只要找到那个摄像头的死角,就可以准备一切。
如此,回到黑屋变成他每天最期盼的事情,他也学会了如何演戏表现的麻木失去生机,他知道爸爸最喜欢这幅样子的他。
后来他发现了摄像头的死角,幸运的是那个地方是整个黑屋里离爸爸教武术最近的地方。
一天只有一顿饭,他能做的就是在实行计划的时候有足够多的体力。他开始把中午食堂能长久保存下来的食物藏在离学校不远,很少人去的的小公园。起初藏食物的地方常常被夜猫野狗刨出,东西自然也就不见了。后来他把东西装进密封袋里,藏进水池中,虽然东西会有一部分坏掉,但至少留下来了。
他在一步步实行计划,但最终目标还没有定下。有一天在食堂,一个学长和朋友坐在隔壁桌,他们在聊天,聊一本,讲得很激动,比方能主宰命运的只有自己,想要主宰命运必须变强,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
在别人笑话那些学长的时候,他找到了目标,却仍在犹豫迟疑。
他开始经常泡在图书馆,一边看书,一边用新华字典查生字。回到家趁爸爸不在观察地形,确定在黑屋的某处挖洞能看到爸爸教武术的一切。仅仅这些还是不够的,爸爸还没有对他放下警惕性,他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于是他每天一回到家就进黑屋,乖乖坐在地上,默默数数,如今他已经不仅仅会一百个数字,他会一千个一万个甚至更多。他要告诉自己要一点一点慢慢数,保持平稳,在有钟表的地方得跟着钟表数,确保准确,这很重要。
等他准备好一切,已经是小学三年级。
爸爸是个很吝啬的人,一年的时间,他不再在晚上睡觉和白天上学的时候开摄像头,他找到了更多的机会,但他仍然小心翼翼。他在慢慢学习怎么把动过的东西准确无误的放回原处,有摄像头在他担心自己动东西的举动会被拍下来,或者是东西移位引起怀疑。
等他学会三年级已经过了一半,他仍在犹豫自己的选择,毕竟那是他的爸爸。直到有一天,爸爸又喝醉了,而他早已习惯,但这回他第一次感受到濒临死亡的绝望痛苦,再也没有一丝怜悯。
恐怕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竟然会有父亲掐着自己孩子的脖子企图弄死他。
被掐住脖子的感觉很不好,窒息、痛苦、耳鸣、视线模糊,以前的踢打原来只是小事……
被放开后,他倒在地上用力喘气,眼睛死死盯着爸爸离去锁门的背影,他恨,他不明白自己以前为什么会崇拜这个人,为什么会为了这个人的一句夸奖做任何事。
也从那以后他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人,那个人跟他一般大,出现的时间不一定,但只在黑屋里出现。一开始他很畏惧人影,因为爸爸看不见人影,而他看过的书里面提到过精神分裂症,他担心自己生病了,生病了就更不能逃出去了。
可时间一久,他发现人影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人影会默默陪在他身边,偶然还会说一两句话,他记得人影的第一句话是:“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回答,但他确定人影不是自己的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或许人影真的是鬼。
而他对人影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只能看到我吗?”人影的回答是“嗯”。
像怀揣了一个秘密,他莫名地欣喜若狂,这个看不清的人影只能看到他,只能和他说话,换句话说,人影是属于他的。
从那以后,每个日夜,在他独自舔舐伤口时,人影会抱住他,将他揽进怀里。明明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