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嗔怪丈夫:“孩子平安康健就好,也不要过多干涉他,做个商人也是一样好的。”
“不一样,做了商户,入了商籍,以后子子孙孙都是商户,虽也能科举,到底矮了一头,如何能行?我怕孙儿将来怨我。”王又伦所在政事堂,是整个大幸权力的中枢,在皇族之下,处于金字塔第二层,看起来很风光,可也分了三六九等。
第一等自然是世家出身;第二类是寒门;而以雷岳为代表的商户出身的子弟,天生矮人一头,只居三等,平时升迁要比旁人难一些,议政也不敢太过出风头。
也少有商户出身的人能做成高官的,雷岳可以说是独一份,但他虽也是参知政事,年纪最长,资历最老,精明强干,却在三参政中居于末尾,难事杂事都给他管。
这还是仰赖他千难万难娶了个世家女为妻。
就算雷岳的家族十分富有,雷岳本身也会做人,花钱宴请比谁都大方,可还是会被其他官员,甚至出身寒门的官员看不起。
这样的境况,王又伦怎么肯让自家儿子投身商籍?
沐慈也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打破这种工商阶级的分界。他权势再大,也不会随意触动整个大幸朝的读书人,造成国家局势动荡。
一家人聊了其他话题,吃过午膳,沐慈就告辞了。
“姨母,你要保重身体,您病了,我会心疼的。”沐慈说。
“好,你也保重,不要受伤,也不要生病。”谢望叮咛。
“知道了。”
谢望看沐慈,就是看自家人,拿出两双黑鞋面的厚底鞋:“我知道你喜欢穿这鞋,又做了两双。”
沐慈握住姨母长出老茧的手,轻吹:“别做了,手疼的。”
“是给你穿的,不疼。”
“我心疼。”
谢望心都软的要化了,摸沐慈的小脸,心疼再叮咛一句:“如今你熬出了头,姨妈虽盼你小心过日子,事事顺遂,可也知道你如今这身份,再小心也会有人挑毛病。”
谢望倒是个通透的,沐慈只道:“都算不得什么大事。”
“你啊,是个有本事的,姨妈知道。姨妈就是不想你委屈了自己。咱们不要有害人之心,可若谁敢欺负你,一定要反击回去,叫人怕你惧你不敢害你,知道吗?”
“知道,我不会委屈自己的。”沐慈就从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
“心里若有委屈,只管来告诉姨妈!姨妈没大本事,不能帮你什么,但听你说一说,给你做几顿好吃的还是可以的。姨妈这里就是你的家,有委屈就回家来,知道了?”
“知道,一定对姨妈说。”沐慈笑了。
谢望看着沐慈干净澄明的笑脸,满是爱怜,又依依不舍,得到沐慈再三保证会经常来,才含着眼泪与他挥别。
……
王又伦亲自将沐慈送出门,自己也爬了上了追星车,坐在松软宽敞的车里。
沐慈知道他有话讲,也没拒绝。
果然,王又伦正襟跪坐,从慈爱姨父切换成严师模式,认真道:“殿下可知,您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请老师指教。”沐慈也正经地跪坐着说话。
“请问殿下,可看过《史传》?”
沐慈摇头:“抱歉,没看过。”
王又伦:“……”
他差点忘了,这个王爷外甥兼未来女婿虽脑子好使,可到底是冷宫皇子,常识和基础知识差得一塌糊涂,简直人神共愤。
王又伦只好耐心把《将相和》的大幸本地版本,用浅显的话对沐慈解释了一遍。
沐慈秒懂,他这个姨父,是要劝诫他与皇帝和好。
果然,王又伦说:“如今,您毫不掩饰地冷落陛下,在外人眼里,就是兄弟离心。在内会引得上下不安,朝局动荡;在外会让敌国认为有可趁之机,则国家危矣。”
沐慈对沐惗其实没什么意见,否则也不会把自己的小金库分一半给他。沐慈只是受不了沐惗用那种很哀怨,很愧疚,很怀念,很怜惜的眼光看自己罢了。
他们又不熟,太腻歪了。
不过沐慈分得清,沐惗对他没有那种念头——那位三哥是个直男,对他就是心疼弟弟。
沐慈也知道,一直冷着沐惗,会把沐惗越推越远,对他是没好处的。兄弟齐心,两厢联手,才更利于他将来的行事,对国家也更有利。
只是沐慈也不会轻易搭理沐惗,一要让他受够教训,将来不敢轻易动坏念头;二要观察,看他值得自己投入多少,投入到什么程度。
现在看来,沐惗品行的确不错,值得投入。
只需要一个台阶,促使兄弟和好。
王又伦就把这个台阶,给送到脚下了。
沐慈顺势走下来,也是真心受教,对王又伦拱手:“老师所言,我是明白的,多谢您的提醒。还望以后我有什么错失,您都能直言不讳。”
王又伦感动地眼泪又流出来,扶起沐慈就夸:“殿下深明大义,总是以大局为重,是我大幸之福,百姓之福。”
沐慈没有得意,也不悲愤,平静说:“之前三哥负我,我心里虽想与他重修旧谊,可实在有些怕会再伤心。三哥做了皇帝,如果要再次利用我,负我,我为了兄弟情谊,为了国家大义,也只能受着了。”沐慈低垂下眼皮,淡淡说,“我对许多事都看得淡了,不怎么在意,所以从不心动、心伤。但我对感情却极认真,若与三哥修好便是真心实意,付出一腔情谊,他若再负……我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