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理和许之源却都不在,李意阑一问才得知两人带着巡捕,直奔出现案犯行踪的司南巷去了。
他没料这么快就有了音讯,吃惊之余连忙叫了个衙役带路,动身赶了过去。
司南巷外围一层百姓一层官兵,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李意阑听得他们在议论什么响声,不解其意地一打听,立刻收获了一阵七嘴八舌、不知有几分夸口的声浪。
“公子,你没听见吗,两刻之前那么大的一声爆响啊?”
“可不是,地面都给震得一抖,险些都站不稳了,凭的骇人。”
“对对对,我当时正在淘米,米都给震出去了一把,吓得我呀是丢了簸箕就逃了出来。”
……
“啧,我也住这街上,怎么没有听到你们说的那种大动静啊?公子,你可别听他们的胡吹嘘,是有几声爆竹似的响儿,但没那么吓人。”
“严兄说的是,比起那异响,在下倒觉得那些官爷们的架势更让人害怕,平白无故的,怎么了这是?”
……
李意阑艰难地从街坊们告知的热情中摘出了关键词,爆响、震地……他暗自猜测这些状况可能是火器引起的。
鉴于围观的人群是比肩继踵,带路的衙役费了老大的力气也没能替李意阑开辟出一条通道,反而是自己在挤推别人中被回赠了几记痛脚。
李意阑看这样是难得进去,就让他退出人群在路边待着,自己则提气踩着院墙掠上了重重屋顶,寻了周围最高的一个三层酒楼的屋檐,站在屋脊上往下俯瞰。
人们纷纷忙着往包围圈里探看,因此看到他施展轻功的人不多,只有那衙役被吓了一跳,没想这位初到京城的病老爷竟然还是一位武林高手。
高手居高临下,几眼就将方圆的局势纳入了眼底。
在离他立身的这间酒楼的东南方位半里左右的一间小院前后,密集地围着好几层持弓的禁卫军,连左邻右舍与之相隔的两道内墙外都守着人,由此可见这应该就是案犯的藏身之所。
同时身着绛色官服的钱理和师爷许之源也在那里。
李意阑有了方位,就直接以屋顶为路,腾转跳跃着朝那座小院飞速靠近。
及至他出现在弓箭手的视野之中,立刻牵一发而动全身,引起了一阵百锋相对的戒备,好在李意阑人未到声先至,提前跟钱理打上了招呼。
他轻飘飘地落在钱理身边,立刻在空气里闻到了一阵微腥的血气,四下飞快地看了一眼,果然在门口和靠近院墙的地砖上看见了成团的血渍。
伤者已经消失,想必是抬走疗伤去了,李意阑往那扇阖着门扇上投了一眼,问钱理道:“钱老,眼下是什么情况了?我见四方已经围成了铁桶,为何不实施抓捕?”
钱理用下巴努了下院中,神色严肃之中又似有几分受挫地说:“进不了这院子。”
“这伙人提前在这墙顶和院子内布满了钢针和火器,两刻之前试图翻墙突破的五名禁卫军进去之后就没再出来。”
“破门抓捕也失败了,门口不仅有伤人的机关,案犯当中还有神弓手,s,he出的羽箭能将盾牌和盾后的卫兵一起s,-h-a翅难飞,我不想堆就无谓的伤亡,已经派人去宫里请金吾卫了,等一等吧。”
李意阑感念他心怀仁慈,谦逊地点了头,陪在一边等待起来。
在这期间,许之源仍在试图为兵不血刃地解决此事奋力一搏,在墙外又喊又劝,让章仲礼和林庆抗拒从严,然而院中寂静如斯,始终无人应答。
不多时,洪振匆匆着重甲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列大内好手。
他们的手腕强势有力,一听说此处门墙难逾,当机立断就决定将遮挡拆得片瓦不留。而且心如铁石,钱理顾虑会死伤过众,洪振二话不说,自己站上了第一个进攻的位置。
不过李意阑很明显能感觉到,有他这种不畏死的气势领头,卫兵们的攻击力明显强了许多。
两刻之后,被火速抬过来的攻城木在洪振的一声令下,轰然撞塌了这户由青砖和泥土筑就的墙壁,露出了门扉紧闭的主屋和屋顶脊背后面趴着的弓箭手。
刹那间弓弦狂振,汇成宛如群蜂共唱的嗡嗡声,院子的上空很快织出了密集的箭雨。
李意阑和钱理被洪振派人护在稍远的地方,见对面的屋顶上不断有人滚落,而卫兵这边也是惨叫连连。
论人海战术,案犯一伙抵死也拼不过坐拥无尽守备的大瑞皇城,但李意阑忽然感觉他们负隅顽抗的架势,颇有点视死如归的样子。
彼时弓箭不断对s,he,没人去算计持续了多久,都只知道在一阵令人窒息却又迅猛无比的腥风血雨过后,对面的屋顶就再也无人落下了。
这利箭拔除之后,洪振带着的卫兵则逐寸逐寸的引爆了火器,用撞倒的砖墙铺盖住钢针,一点一点朝主屋逼近。
随后他故技重施,命人撞塌了主屋的墙窗,然后烟尘滚滚之中,屋内渐渐清晰地露出了一个歪着上身、以肘撑首的人。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这人眉眼细长、华发早生,明明是一副颇为英挺的面相,眼神和表情却又很不坦荡,看人的时候半垂眼帘,显得有些女气。
这种不y-in不阳的气质钱理和李意阑不曾见过,但此人的面相他们却不陌生,赫然就是清凉寺的几位僧侣口中的章仲礼。
只是他身旁没有林庆,李意阑不由就在想,林庆是不是没有跟他在一起。如果是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