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送礼人是谁……就埋没在你来我往的门庭里了。
这次不知为何,竟然在西北边陲还遇见了“熟人”。公孙策一想起那盒子,顿时感觉其中有猫腻,于是催着庞统赶紧回去——他需要马上写信回去给包拯,让包到侍郎府去找管家翻记录本,务必查出当时送人参的人!
找到了突破点,两人都明白这事耽误不得,于是赶紧去牵马准备回营。
可到了寄放马匹的马棚处,两人却懵了——来吉祥镇的时候,两人本是各骑一匹马,没想到在镇上耽搁了一会儿,公孙策骑来的那匹马居然不见了!
这小镇没个能压阵管事的,治安果然堪忧!公孙策捶胸顿足。
“要不我来掌马……咱们俩共骑一匹?”庞统抬手拍了拍还剩着的那一匹毛色黑亮的大马——那是陪伴他征战多年的爱驹,黑龙雀。这马不仅体型大于一般的马,连脾气也是独一份的古怪暴烈。
黑龙雀甩了庞统一手的鬃毛,仰头打了个响鼻,鼻下喷出两缕白气。
公孙策歪头打量一人一马半晌,倒也不矫情:“成!不过你这匹马脾气暴,你得先安抚住它,别我一上去就尥蹶子了,丢人。”
庞统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爽快,只觉得两人无形之间似乎亲近了不少。
俗世万象里,文人才子总是恃才傲物的。公孙策这人更是如此,仗着满腹经纶撑起了一身的公子脾气,哪甘落于人后?
要是搁在平常,有人说要自己掌马与公孙策共乘一匹,大概还没回过神来,就被一阵锋利的眼刀刷刷刷地就逼到脸前了,哪有这么容易松口……不过风清月朗,大概心思也变得柔和了吧。
庞统抬头看了看活像“乌云盖饭”似的夜空,哈哈大笑起来。
公孙策:“……”
壮士,这是嚎什么呢?
“爽快!来,”庞统安抚地压着黑龙雀的头,对公孙策一摆手,“上去!”
虽然嘴上说的爽快,但实际上公孙策还是有些怕这高头大马——毕竟是脾气不好的龙种,认主人的啊!他撩起衣摆,战战兢兢地踩上马镫。
平常不少犯浑踹人的黑龙雀倒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低着头默默地让公孙策坐在背上。
“……它居然没踹人?”公孙策吃惊道。
庞统眼睛一亮:“黑龙雀很有灵性,说不准是跟你投缘吧!”他随即也翻身上了马,坐在公孙策身后一扯缰绳,面朝着落了一层雪的广袤草场开怀道,“走了!驾——”
黑龙雀得令,撒开蹄子就狂奔起来。它脚程极快,追风逐雪般地融入了低垂的天幕。
脚下平原辽阔,百丈厚土上冰雪如盖。远处山川脉络浓色厚彩,从天地交汇处撕开一条起伏的墨线,透骨的风被他们甩在身后,携来仿若大地深处颤动的“呜呜”声。
抬头往天上看,视线仿佛能刺透层层黑云,一望无际的漫天星斗压到眼前——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此间壮阔波澜,翻出一片言语难尽的天大地大来。
……
再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公孙策翻了个身,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还盖着一床毛毯子,脑筋有些转不过来——昨日一通奔波连着惊险,实在劳心劳力,只不过“尽快写信回京”的想法如鲠在喉,让他没在回程的马背上昏睡过去。
大概是终于把信寄出去了,才松懈地睡着了……公孙策默默想。
他推开那一床很重的毛毯,头重脚轻地向门外走去。身上衣服皱皱巴巴、面没洗牙没擦,公孙公子实在忍受不了这样邋遢的自己。
主帐门帘是丝毫不偷工减料的厚实。公孙策在屋里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昏暗,没想到一出门竟然被灿灿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
他适应了一阵,才能勉强看清周围景物。可这一看又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平常军营里来来往往的人可算是不少,不过今天这是怎么回事,竟然只能看到几个站岗的哨兵?其他人都去哪了?
睡了一整夜酣畅淋漓的觉,他迷迷糊糊地将醒未醒,也捋不清头绪,只好慢慢地回去换了身衣服,把自己上上下下地拾掇了个干净,这才彻底醒了。
公孙策拢着一身厚厚的毛夹袍走到平日里吃朝饭的营帐边,终于看见神色忙碌的将士多了起来。他随便找了个靠边的座位坐下,灌下一碗汤稀水薄的白粥,顺手捞起两个菜馒头大口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