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苏本因为这清冷夜晚,而冻的隐隐发抖,可此刻,看到了这位并没有露出焦急、担心神色,依旧平静如常、娴雅如常,甚至比月色还要来的淡漠的公主殿下,心里却说不出的柔软温暖,恨不得化为一汪春水。
未待林滤开口,韩苏一反常态的伸出胳膊,满满抱住了公主殿下,脸埋在对方的脖颈与大氅蓬松的皮毛之间。
林滤一怔,却并没有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长史大人才终于瓮声瓮气的在她耳边唤道:“幼月……”
“恩?”林滤摸摸对方的头发、耳垂,应声道。
“你一定不能抛弃我啊,”长史大人深深吸了一口公主殿下身上的体香,手臂忍不住又紧了紧,“我现在真的一穷二白,下半生只有吃软饭这条道了。”
☆、83乖,叫姐姐
壬戌年春节刚过,又加上热闹非凡的元宵节的热潮,虽然此时与温暖压根儿搭不上边儿,但毕竟已经到了名义上的春天。
被圏了一个冬天的帝京少年们,再也耐不得性子,轻裘宝马,呼朋唤友,在帝京街道上呼啸而过。
一时之间,帝京的各大酒肆、花街,再次出现了日日客满的景象,让各大店家都止不住的喜上眉梢。虽然比不得去年全国士子进京赶考的繁荣拥挤的景象,但是如今这种程度,已经足够生意人家合不拢嘴了。
同样合不拢嘴,正翘着唇角望天傻笑的还有韩苏韩长史大人。
去年的此时,她刚刚中了进士,还宅在法严寺喝酒看梅花呢,说起来,法严寺的老梅长的的确不错,倒是可以与公主殿下故地重游,前去看一看啊。
当然,之所以想起法严寺的梅花,并不是长史大人忽然感慨平生,起了忆苦思甜的心思了;也更不能可能是忽然想要补上以前蹭吃蹭住的香油钱。
长史大人时常以一清二白自诩,尤其在为了媳妇儿咬牙贡献出自己未来几十年的资产之后,所以提起香油钱,她只会想起和尚们的塞钱箱。
大师们比自己有钱多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长史大人不趁夜去扣菩萨的金身已经是相当克制了,当年穷的狠的时候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事儿。
那长史大人的心思是从何而来呢?
提起一年前,韩小长史就禁不住的低头点着指头算上一算,还有那么一小段日子,就是自己与林滤相识一周年了啊。
这是一个无法忽略的问题。顿时,无论是古代文人才子、还是现代文科生,两个时代的文人都从骨子里都去不掉的浪漫情怀顿时产生了共鸣,在小长史身上发酵、膨胀开来。
看来,春风不但吹的帝京子弟春心萌动,顺便也刮起了长史大人的少女心。
可惜的是,有些人天生和浪漫绝缘。
“没空。”林滤手捧书卷,正专注的看着,头也没抬的说道,“而且生病的时间到了,再不生病会有大麻烦。”
长史大人怔了怔:“什么麻烦?”
林滤忽然抬头看了长史大人一眼,然后抿了抿嘴,若无其事的用一种微妙的口吻说道:“再有半个月就是我的生辰了,虽然因为要为先皇守制二十七个月,不能大肆操办,但是我那些人来疯的皇兄们岂会轻易干休,肯定会想了别的法子折腾,我自然是称病不出的好。”
竟然被自己宠爱的妹妹称作“人来疯”,以此可见,往年的几位王爷闹的有多不靠谱。
不过,韩小长史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
“半、半个月?殿下的生辰是那一天?”
林滤愉悦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就是二月十二的花朝节啊。”
轰隆!一道天雷砸到长史大人的首级之上,应接不暇,天雷阵阵,直把韩小长史雷的头晕眼花。
一时之间,长史大人说不出的悲愤:林滤竟然比她大了一个月!
自己还曾因为对方未成年而纠结不已,自己还总是一副我心理、生理年纪都比你大的姿态。
长史大人忍不住捶墙,这让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韩苏一脸木然的看着林滤,为今之计只有寄托于林滤不知道自己生辰上了。
林滤不知道吗?怎么可能。
公主殿下早就把长史大人调查个底儿朝天了。
正是因为知晓长史大人的生辰,才更加对平日里,明明比自己年幼、明明就一副天真单纯的样子、却偏偏还自以为很成熟、以年长者自居的长史大人好笑不已。
到了今天才真正明白,感情长史大人压根不知道自己生日,就自认为自己比她年幼了呢。
多么有趣啊,看看眼前这张因为太过震惊,都呆滞了的脸。
公主殿下扬起恶作剧成功的恶劣笑容,娴雅依旧的伸出手,捏了捏长史大人的脸:“乖,叫姐姐。”
“……”
生日比周年纪念日重要多了,更何况,看起来公主殿下没一点儿浪漫情怀,就算不是周年纪念,难道和情人一起压马路、游景点,赏花、赏月、赏长史,就没有一点儿吸引力了吗?身为情人,真是失职!
不过,长史大人显然也没资格说别人,以情人自居的某人连对方的生辰都是刚刚从对方口里得知呢。
于是,韩小长史打起精神、重整旗鼓,抓起藏在身边儿的木盒子往林滤手里一塞,面皮儿发热的某人,连敢正眼看林滤一眼都没,期期艾艾的嘟囔了一句:“今天天气很好,送你的。”然后一溜烟儿的跑了,临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