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岫担心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这药不管用,林重楼没救回来,竟然也踌躇不前。
“一群废物!”狠狠在心中骂了一句,慕容紫摇亲自上阵,细颈玉瓶对着林重楼苍灰的唇就灌下去,看着别人给林重楼灌药,楚青岫自己都紧张出了一身的冷汗。
吴清赶到的时候看到楚青岫坐在林重楼床边,垂着眼睑,不知在想些什么。
于是吴清问:“你在想什么?”
楚青岫仰头道:“我在想,是不是天命注定的东西都是不能更改的?”
见吴清不解,他细说:“如果当初他父亲不曾早逝他就不会来武林盟也就不会遇见我,或者是阿姐不在那个时候出降我也不会扮成送嫁女童也不会提早遇见他……那样,只要其中有一环漏掉了,我们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不会走向现在这样的结局。”
“不过,一切都只是如果,而现实却根本不会成为那么之后的结果。”
吴清忙里偷闲地探过林重楼的脉,问:“然后你想如何?认命还是反抗?”
楚青岫启唇一笑,无尽苍茫:“我连命都不知道在哪里,怎么认?或是怎么反抗?”
“这个简单。”吴清指了指林重楼,“你就想,是要离开他还是不离开他。”
楚青岫逃不过那样的抉择,只得慎重思考起来。
凝视着林重楼昏睡中仍然微微蹙起眉的睡容,他终是道:“我一直不喜欢武林,更不喜欢官场,我喜欢闲云野鹤的生活,很像成为像陶渊明那样的人——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每日炊烟袅袅清贫度日,就很满足了。”
“你要耕田去?”吴清考量着自己回到药王谷以后要恢复一片药圃,还需要一个药童,要是楚青岫愿意耕田那就……
楚青岫望着自己的双手,很让他失望地道:“我想在山下的小镇开一家私塾,教教牧童们鞋子,最起码自己的姓名要会写吧。间或给人写写对联喜帖什么的,应该可以糊口。”
吴清挑眉:“那他醒了以后怎么办?”
“那是他的事情。武林盟上秋水一剑,我虽未死却是他心中阴影,而今我还他一命,我们之间再不相欠。”
楚青岫说完便举步往外走,一步不曾回头。
“林重楼,后厨那只老母鸡哪里去了?”抄着锃亮杀猪刀的胖大厨朝长满了奇花异草的药圃跑来。
林重楼很镇定地把杂草给拔了,头都没回地说了一句:“母鸡早上跑药圃里来了,吃了断肠草,我已经埋了它,你要看看它的坟吗”
厨子嗷呜一声大哭,林重楼整理完药圃,脚步稳健地踏出药圃,踏过屋角飘出来的一地鸡毛。
午时后林重楼抱着个油布纸包的疑似球状的物体下了山,进了小镇上唯一的客栈加酒楼:药王客栈。
厨房里,林重楼将纸包打开,白生生拔了毛洗干净的老母鸡露了出来,店小二兼掌厨瞪大了双眼看着母鸡:“你又偷鸡去了?”
林重楼没理他:“把鸡炖了,连肉和汤都给他送去。”
“理由咧?”
这都一个月里第三次了!第一次是倒春寒时候送的胡麻;第二次是春燥时候送的猪肺雪梨汤,这次送整只鸡去……一次比一次贵重,我都没理由了呀!
林重楼想了想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他病了,夜里咳嗽地厉害,手脚发冷,好像是着了风寒么?”
店小二虎着脸道:“那都是八辈子之前的事情了?要是楚夫子病了,全镇有孩子的人都往他那送东西,哪里还有你送的份儿?快想个别的。”
林重楼想想也是,又道:“就说你儿子承蒙他照看,特地送来东西答谢恩师。”
店小二火大地道:“我没儿子!”
林重楼恍然,才道:“那就说你邻居家的孩子……”
“你能想个靠谱的么?我们客栈旁边有邻居吗?!”店小二实在忍无可忍,大吼出声。
——以上的情况已经在林重楼醒来后,得知楚青岫下山开了学堂教书育人后,每个月几乎都要上演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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