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的字迹他依然认得,那出自他一位故人之手。
若那不是一封宣战书,不知该有多好。
再相见时,亦是相顾无言。
多年后,当他孤身一人,在高塔中收到斜阳坠落的消息,他却忽然笑出了声。命运对他何其厚待,让他一介愚人,竟得独享日月。
作者有话要说: 嗷,重温这篇,忽然觉得尤利西斯人不错
☆、3.尤利西斯
1926年,这是和那个人相遇的一年,尤利西斯记得,那时自己才六岁。和许多小伙伴们一起,被养父母关在不见天日的船舱底部,每每听着头顶来来往往的人声,都默默在心底勾勒着外面的世界。或许是这个愿望实在太强了,与盖勒特·格林德沃相遇的这天,头顶的世界分外吵闹,他甚至听到了养父母的尖叫咒骂声。
发生了什么?
尤利西斯挥舞着自己纤细得过分的胳膊拍打着舱门,没有人回应,外面的世界依旧热闹非凡。然后,舱门消失了,天光照进来,害得他眼睛剧痛,几乎感觉自己就要瞎了。他摸索着破破烂烂的洞口边缘,尖锐的木刺扎进他的手心,他也不放弃向上爬,待他终于能睁开眼,向上看,温暖的光芒里一个高大的身影投下影子,笼罩了他。
“我需要你。”
“我?”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们都没有名字……”
“我们?”那个人眉头紧锁,一挥手,他已经站到了那人身边。那人回头招呼同伴下去看看,而后蹲下来,双手握住他的肩膀,“我们起个名字好吗?”
他点点头,拥有了自己的名字:尤利西斯。也得知了他们巫师的身份。
下去查看的巫师,回到甲板上,面色铁青地摇头。
尤利西斯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瑟缩一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个人的脸色。
那个人轻轻抚摸着尤利西斯的头发,向后挥挥手,尤利西斯的养父母就被人押了过来。此时这对夫妻一身狼狈,再没了往日的气焰,尤利西斯站在那人身旁,抬头看着那人温和的笑容,也跟着笑了笑。
那人道:“热情善良,喜欢收留一些古怪孩子的大好人,嗯?”
养母浑身哆嗦着,脸色灰白,好半天的忽然不抖了,她竟挣脱了束缚,咒骂着向这边冲来:“怪物!你们这些怪物!都该死,都该下地狱!”
一道绿光闪过,养母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尤利西斯眨眨眼睛,看着那人:“先生,她怎么了?”
那人笑道:“她不会再伤害你了,尤利西斯。”
“那她会给尤利西斯做好吃的和干净的水吗?”
那人收敛了笑意,再次俯下身摸着尤利西斯的头发,轻声道:“她给不了你。但是,我会。”
尤利西斯的眼睛亮了。
“我还会教你魔法,让你站在我身边,改变世界,改变这一切,再不会有巫师会被麻瓜伤害……”那人亲手将一个造型古怪的项链戴在尤利西斯脖子上,“为了最大的利益。我需要你,尤利西斯。”
尤利西斯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温热的水落下来,滴在他手背上。他点点头,环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短暂地僵硬了片刻,将尤利西斯从怀里拽出来。这孩子枯瘦的手指像猫头鹰的爪子一般近乎尖锐,他抱得太紧,那力道一度让那人以为自己就要窒息了。
“我们走吧,尤利西斯。”
“嗯……”孩子抹抹脸上未干的泪水,仰起脸问道,“先生,我们要去哪儿?”
那人站在甲板上,黄昏的余晖为他披上了金色的霞光,他似有片刻迟疑,而后叹息般地说道:“去实现我们理想的地方。”
几番周折,尤利西斯被安置到了英国的一个孤儿院里。
是否是“为了最大的利益”尤利西斯并不在意,只是那个人离开时,对他说了:“不要担心,我们会来接你。”尤利西斯惴惴地在心底反复念叨着后半句,不由握紧了胸前的项坠。
只剩下等待的日子总是难熬,但对比了其他孩子的生活,尤利西斯总是忍不住微笑,对碰到的每一个人微笑:格林德沃先生是在乎他的,不仅留下了许多书籍供他学习,甚至贴心地安排科尔嬷嬷对他特别优待。
当然,尤利西斯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明白了,其实临行那几句话对科尔嬷嬷这种吝啬鬼来说屁用没有,当年格林德沃先生留下的一大笔钱财和他脖子上表明身份的项链才是优待的源头。要知道,哪个贵族老爷在异国他乡有了较为讨喜的私生子,冷不丁想要将他寄养在孤儿院里磨磨性子,过些年再来上演一出“阔别重逢”的喜剧来,也并非不可能。
孤儿院本就资金匮乏,再如何优渥的条件也不过是基于分明的对比罢了,但这并不妨碍尤利西斯把自己宠成一个娇生惯养、游手好闲的小畜生。
尤利西斯透过微笑审视着每一个骨瘦如柴的孤儿,早早给他们打上了这样那样的标签:“没用的麻瓜”“一无是处”“就知道吃”……偶尔借口练习书籍上的知识,用自己奇妙的力量恶作剧。反正没有人会猜到是他——这个孤儿院里唯一的小少爷。
“你们吃的东西,喝的水都是用格林德沃先生给我的钱买来的!”尤利西斯不乏恶意地嗤笑着,表面的微笑依然无懈可击。在船舱的那些年里,这个微笑曾不止一次地为他赢来独有的那份食物残渣,也为他争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