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羽狡黠的冲苏沐雪眨眨眼,道,“我已替你跟父皇说过,今年沣州天旱,秋粮收成不好,上缴到朝廷,只得十之四五。以民情呈上奏的左思谏大人,理应走这一趟”,
所以刚才的不过玩笑话,这才是周池羽去沣州的理由吧,现在的她,不会任性、胡闹了,她心里总有计划,周详、合体,让人挑不出毛病,连苏沐雪的事都一并安排了。
苏沐雪欣慰之时,又有些淡淡的失落,她明知在宫中,行事谨慎、周全,可又希望周池羽依旧是曾经那个被皇帝宠着的骄纵小公主。
沣州一行,苏之年本是不允的,因着沣州是薛贵和的祖籍,城中多是姓薛的人家,而随着薛贵和在朝中的势力发展,薛家出了不少的达官权贵,构成了礼部尚书薛贵和势力的枝枝蔓蔓,如今沣州城主薛飞则正是薛贵和的表亲。
苏薛势力本就到了针尖对麦芒的时刻,苏沐雪此番行程,不但会让有心人猜疑,更怕会惹来是非,所以苏之年听闻后,让苏沐雪即可去圣上面前奏请收回成命,只是苏沐雪一意孤行,而随行有昭宁公主,苏之年只好作罢,只让苏暮寒派了数名精兵,保护苏沐雪。
周池羽依旧扮作一袭男装,绛紫锦袍,紫金冠,额间坠碧玺,手持白扇的翩翩少年,她嘴角微翘的坐在马车里,暗自揣度那人究竟会如何?
“谁?啊!苏大人……”,夏菱略带惊讶的语气,随后有丝忍俊不禁,小碎步到车前,打起门帘道,“公主在里面”,
一只纤白的手探进来,青松白鹤的袍袖,白玉冠,垂落两绺鬓发,月白锦袍,腰带勾勒出纤腰,帘后露出的清冷容颜,如夏日河边的青莲,带着烈日灼出的胭红,衬在她的双颊。
噗嗤,周池羽轻笑开来,上回取笑她和男子同坐车中,这回倒好,苏沐雪索性也扮作男子,怪不得刚才夏菱那惊讶又忍俊不禁的语气。
苏沐雪微赧的低着头,颈后泛起红晕来,规矩的坐在周池羽身旁,两腿紧紧靠着,手合拢,放在腿上,颔首敛目,不动声色的掩下了羞窘。
周池羽笑的停不下来,声音如悦耳的银铃敲在苏沐雪心上,让她的耳朵都红了,微恼的说道,“休要再笑了”,
“沐雪的坐姿,可没有半点男儿气态”,周池羽看着她犹如小兔子乖巧的坐着,跟那身男儿衣袍,可是突兀的很。
“扮的不像?”,苏沐雪别扭的扯了扯长袍,微恼,分明家里丫鬟都道似极了,到这儿却给她取笑了。
周池羽啪的打开扇子,不紧不慢的摇着,端详着她,一指她的手,道,“手、茭白柔软”,再指腰道,“腰、纤瘦可握”,接着指腿道,“行走间、莲步生姿”,最后扇柄托起她的下巴,调笑道,“还有这张倾世的脸,如皓月的莹辉,柔情万千,温柔恣意,可没有男儿的半分粗鲁”,
苏沐雪的下巴给她的扇柄挑的仰起,樱唇微启,双眸流转,眼波生情,湿漉漉的,一眨不眨的望着周池羽,就像是一汪盛满情意的潭水,满满的,再多一点,就要倾泻出来。
周池羽凝视着她的眼眸,竟有一瞬移不开眼,指腹往她眼角一揉,拭去了水意,轻声道,“恼了?我无心的”,
无心,无心,你若有心,该是多好,苏沐雪抬手轻推开她的白扇,低下头来,轻声道,“该启程了”,
周池羽正了正脸色,朝车外吩咐启程,偏头看她低头不语,心里涌起些歉疚,试探着,伸手扯了扯她的袍袖,轻饶道,“好沐雪,我刚说的可都是好话”,
手卷在袍袖里,整个握在她手里,隔着精致的料子,能感到她手心的灼热,还有柔软。苏沐雪已到嫁人的年纪,而她尚年小,不解情事,如何忍心,让她走进那惶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