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江红打开那张纸,其上赫然拓印着一个铁蹄印,思及城郊的大片良田,心中便有了计较,点头应是。
“本官离去之后,楚广良代理营中事务,大家都好好休息。”
“是。”
原本太守要谴人一同前往,倒是长铭说了一句:“守城军还有人可离开夏城?不如将这些人挑选出来,一起归于我七营调配如何?毕竟多一人多一份力。”
太守和长铭平级,而守城军归于司马统领,若是并于一处,岂不是将守城军送到长铭手中?太守连忙说确实无人了,大人此去小心。
“但……”林旧犹疑道:“这恐怕还是太过危险了,我们一路行来,寇匪百般阻挠,还重伤营长,此番前去,以身犯险,未免不妥?”
长铭和顾小舞颇有默契地相视一眼,谷粱以晴和楚广良接皱眉不语,便听得长铭安慰道:“莫要着急,于我们而言,杀了他们不过探囊取物,然南征北战这么多年,大军长多番提醒不起干戈,不战而胜。战必有死伤,对于那些化外之地尚且能宽容,既然是我朝子民,若是愿意弃恶从善,我们有何必赶尽杀绝?”
“这笔账就这么算了吗?”林旧不悦道,“我们精锐之师,何尝惧怕他们?”
长铭一摆手道:“且看此行,若是无话可说,新仇旧账一并算也不迟。”
顾小舞双眼似有赞赏之意,点头同意。
“看来他确实只想坐山观虎斗,只是催着我们出战,不肯派出守城军。我们也总不能都被挡在营外了,还去军中一看究竟。”长铭说道。
顾小舞点点头,一抬首,那山寨大门已经近在眼前了,以木筏结扎,还用藤条紧紧绑了好几圈,看似坚不可摧,其实不堪一击。
“什么人!”有人在门后大喊一声,忽而一群人蜂拥挤到了门后,高举榔头棒子铁锹锄头,大有拼命只势,只是这些人瘦骨嶙峋的,怕是也使不出力,明明该是剑拔弩张的场面看起来过于滑稽,长铭和谷粱以晴都不忍直视地扭过头去。
厅堂内,一女子听到“顾小舞”这名字,略一思忖,便让人请进来。
长铭随着顾小舞一路往前,直入厅堂,眼见一女子静坐与堂内。那女子面容端庄清丽,肤色白嫩,扬眉入鬓,凤目微挑,双眼流转光阴,丹唇似有笑意。比起寻常女子,她发只及肩膀,却难掩其中光泽柔顺,额上饰以金带,自背后蜿蜒而垂椅边,身着白色衣袍,袖口以红线锈流云,腰悬牛骨小刀,刀鞘以玉石画万里。
这细看之下,哪里有什么温婉二字,倒是尽显贵气英武。
长铭旋即感受到,这人早已在无意中便散出自身兴主的气息,如天空乌云欲倾的感觉一般,虽远在天边,却难免见之心里堵闷。
“在下叶若云,便不给三位行礼了,来此有何贵干?”女子挑起嘴角,冷冷地问道,这语气之中总是散不去那若有似无的邪意。
“本官顾小舞,奉天子之命,前来处理夏城寇匪作乱一案。”顾小舞站立于前,淡淡问道:“见这里有些熟面孔,为何却不见陆遐?”
叶若云看了两侧寇匪一眼,见他们对自己不约而同地点头,便放缓了语气,故作无意道:“敕使阁下不远万里而来,为何就进了这山寨,不去夏城城内其他地方看看呢?”
“平寇自是为平寇而来,一年前他们本已弃暗投明,何不好好耕种,却被另一个本官素昧谋面之人带上了山头?”
两旁顾小舞识得之人,皆神色黯然,低头视地,刚有一人意图上前,却被叶若云瞪了一眼,灰溜溜地回去了。
叶若云面无表情地耸耸肩,不以为意道:“做一个躬耕的农民,哪里比得上一方山大王逍遥自在。”
谷粱以晴气结,这话怕是已经无话可说了。
正尴尬时,突然门外跌跌撞撞跑来一人,也未看清究竟是几人在堂内,便大声哭嚎道:“他们……他们居然一把火烧光了稻田……”
说完就更是痛哭不止。
这下堂内先是一片死寂,后哗然四起,叶若云正要出声安定,没想到两旁的寇匪已经对顾小舞三人举起武器了,大喊着打死这些狗官,长铭和谷粱以晴皆出武器,将顾小舞护在中间。
第十七章 赫连姐弟
“住手!”
又是四下无声。
这看似一声,其实是三人异口同声喊出来的,其中一人便是眼前的叶若云,另外两人在顾小舞的背后。
两人立于厅堂门前,皆是身姿修长高挑,一袭靛蓝衣裳,手腕苗银耀眼,腰缠驳纹皮带,脚蹬长筒马靴,手持碎天强弩,锐气逼人,寒芒难掩。就连箭矢上也似有光泽恍惚,仿佛千军万马不过弹指之间,山川河流不敌百步穿杨。正欲感慨神兵出世,才发现那不过是两把木制弓弩而已。想世人皆以宝剑书英雄,却不料如今见木弩得英雄。
目光所及之处,朝阳亦逊其辉,一派天人之态,若是谁可大喊一声神仙下凡,怕是得有人迷迷糊糊地稽首叩拜了。
顾小舞一眼便知他们是那老卿子谈及的赫连姐弟。
那女子面上不见神色,立之于前却独有一段风骨。长发以装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