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来的队伍最后只有练度最高的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活了下来,而在此之前被吓破了胆的审神者就已经使用时空转换器逃离了这个时代,他甚至没有想起带上自己的刀剑们,没有审神者引领方向又没有时空转换器的小夜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也无法回归本丸,只能在这个时代流浪挣扎着活下去。
他们就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宗三左文字。
那时候宗三左文字还没有被磨短刻上铭文变成织田信长赏玩的笼中鸟,他还是今川义元的爱刀,陪着对方征战天下所向披靡,他很轻易地接受了那些时间溯行军啦,时之政府啦之类的设定,并且由于种种机缘巧合,他们最后把今川义元救了出来。
历史在此被撞闪了腰,也引来了检非违使,宗三左文字毫不犹豫地带着小夜左文字和早已支持不住化为本体的哥哥开始逃亡,停留在细川家地盘的时候小夜左文字还去见了细川幽斋一面,就这么一边跑一边打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们在这个神社停了下来,希望能够延缓江雪左文字的伤势。
故事大抵就是如此,当时被抛弃的绝望此时讲起也只剩下了一片平淡,小夜左文字甚至都已经说不清审神者的代号是什么,若非身上无论如何也好不了的伤痕,他有时当真会以为自己就是普通的生于刀剑之中的付丧神了。
本丸里的大家,任xìng_ài发脾气的审神者,那些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只记得自己每次觉得快要死去的时候,最庆幸的不过是本丸里还没有宗三左文字的到来。
要是同时失去自己和江雪哥,宗三哥肯定会受不了的吧。
第七十九章
不应该拔刀的。宗三左文字想, 且不论对面的人究竟是敌是友,终究释放出了足够的善意, 然而他的大脑已经迟钝得没办法去想什么别的办法了, 甚至只是这么想了想都觉得眼前发黑。
他已经太累了,检非违使可从不会给他半点能喘口气的机会,他都不太能想得起自己上一次安安稳稳闭上眼睛入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能停歇也不敢停歇,因为他很清楚只要稍稍有那么一丝一毫的迟滞,他就会全线崩盘。
小夜的极化并不完全,除了速度快一些之外战斗力提升不大, 江雪的情况更是一天比一天差,的确作为本就属于这个时间线的存在检非违使的肃清目标里并不包括他, 但他怎么可能将兄弟们置之不顾。
当初救了今川义元虽然是由于各种机缘巧合推动的意外, 他无法否认自己的兄弟做出那种选择自己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没有谁比他们更清楚落入织田信长手中对宗三左文字意味着怎样的梦魇。
长时间超负荷工作的人大概都有过这种体验,脑子依然在运转着但却只是空转根本没办法进行正常的思考,宗三左文字还要更加糟糕一些,他都不知道自己一旦这么倒下去还能不能再次睁开眼睛。
“放松些。”宗珏轻轻推开了脖颈上的刀, 宗三左文字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触手刀刃寒凉,仿佛冬日里初雪落在指尖,微冷却又仿佛错觉。
“多有冒犯, 还请见谅。”宗三左文字松了口气,顺水推舟礼数周到地俯下身致歉, 粉色的长发从他耳后滑落掩住了小半脸颊,也遮掩去了那一丝锋芒与神思恍惚。
稍微放松了一下下,他的神志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拽都拽不回来。
“无妨。”宗珏应道,他早已过了会因为一点点冒犯而炸毛的年纪,况且美好的东西总是能获得多几分宽容的。
宗三左文字不仅是一振好刀,还是美人。
在宗珏这里大抵前一项占的比重更大一些,毕竟野干对于人类面容的美丑并不是多么敏锐。
并且他正打着小夜左文字的主意,撕破了脸岂不是就没戏了。
“你该好好休息的。”
宗三左文字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是跟自己说的,他努力集中精神抬起头看向宗珏,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疲惫不堪的自己。
草木皆兵,宛如惊弓之鸟。
还真是狼狈啊。
“我是该好好休息的。”宗三左文字喃喃道,即便是此时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强行振作,努力想要遮掩住自己的颓态。
他还不敢放松——他确实由于审神者将小夜和江雪丢在战场而对审神者这个群体而怀有不满,但光是因此还不至于让他过激到直接生出杀意,他的戒备源于审神者维护历史的责任,到底改变了桶狭间之战结局的他们不仅是检非违使肃清的对象,与审神者也早已不能算是同伴。
哪怕开始眼前这个陌生的审神者会因为小夜和江雪刀剑男士的身份而对他们施以援手,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他也难保对方会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情来。
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现在应该也算是所谓历史修正主义者,是审神者们的仇敌了才对。
但他依旧没有选择隐瞒或者欺骗,左文字一派骨子里带着几分让人头疼的耿直与固执,再添上因为过往命途多舛而导致的厌世疏离,算是时之政府目前实装刀剑之中性格最独也最难搞的一派,不管多么和乐融融的本丸左文字都显得格格不入,仿佛自带结界隔离出一个只有左文字才懂的世界。
“那么,您要斩杀我们吗?”宗三左文字缓缓露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