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迎川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喜欢在舞台上的感觉吗?我看你在台上好像不是太紧张。”
“当时觉得身上这个人不是自己……这样说有点怪,就像是灵魂出窍。”
黄迎川若有所思,“你想不想上个表演班试试?”
蒋青维摇摇头,没给黄迎川任何理由,拒绝得干脆。
一场冻雨过后,冬天正式来临。寒冷伴着潮气往人骨头缝里钻,没有空调或电暖器的室内阴冷得就像是刑房。
这是温晓萍母子回到这里的第一个冬天,蒋青维给温晓萍的房间装了空调,自己只买了条电热毯,睡前开十几分钟,等进了被窝就把电源关掉。他体质寒凉,不用这个法子根本冻得睡不着。
在没买电热毯之前,他手脚冰凉的缩在同样湿冷的被子里,怎样都无法入睡,脑里漫无边际的想些有的没的。他到底还是看了万敬先和何白鹭那个节目的视频,而且不止一次,自虐般找出来,后来甚至能背出那个视频网页的完整网址。他像做贼似的全身戒备的观看,然后把浏览记录删除。最后定格的永远是万敬先与何白鹭站在台前谢幕的画面,当真是男才女貌,万般相配。
他想,挺好的,这样最好了。
夜间睡眠不足,白天上课就精神不济,往往要掐着大腿根让自己清醒。他不敢耽误一点课上的时间,落下的东西课下没机会补救。一周下来实在熬不住,才去买了电热毯。
钻进温热的被子,全身都放松下来,折磨他的东西忽的散去,仿佛头粘到枕头上的一刻就直接跌入梦境。
梦里还是艺辉楼那个崭新的舞台,万敬先向他走来,拉着他向台下鞠躬。他弯下腰,心脏跳得太快,不知怎的忽然重心不稳,向黑不见底的台下栽下去。刚刚还握着万敬先的手一空,只剩他自己极速坠落。什么都看不见,但他隐约知道,黑暗的尽头是刀山与火海。
蒋青维惊醒,皱紧了眉又睡着,再也不记得这个梦。
日子过起来真的很快,不知怎的就到了年尾。
平安夜的街上热闹,网吧里也不冷清,热门网游都有自己的圣诞特别活动,不少人来网吧通宵。
黄迎川摘下看起来非常柔软的羊绒围巾,把手里的纸袋放到蒋青维手边,“圣诞快乐!”不等蒋青维拒绝,他接着道,“千万不要嫌弃我不解风情啊。”
蒋青维心里叹了口气,他的底线早已被黄迎川拿捏稳。打开纸袋,里面是一摞复印出来的手稿。
黄迎川笑眯眯的,“是你一位学霸学长做的知识点和易错题整理,期末加油。”
蒋青维没有余钱买教参教辅,全靠学校发的教材练习册和试卷。这个礼物可能不值多少钱,却是十足的心意,蒋青维不知道怎么拒绝,可是也必须还点礼才好。黄迎川听了,还是笑着,眼神却认真到让蒋青维不自觉想要回避,“今晚下班让我送你回家吧。”
蒋青维担忧的看着从后备箱露出来的一部分自行车前轮和车把,心想万一把黄迎川的车刮掉漆可怎么是好,黄迎川却好像很满意。
蒋青维坐进副放在自己腿上,很拘谨的样子,显得学生气十足。黄迎川歪头看他,直到蒋青维的视线从车窗外疑惑的移到他这里,才拉开手刹。
蒋青维见黄迎川不再看他,心里绷着的弦松了松。他至今摸不清黄迎川这个人,他强势而又温柔的介入他的生活,虽然目的可疑,可是待他亦师亦友,有时又像是在养小孩,这样的陪伴让他的戒备越来越松散。
快到午夜十二点的时候,黄迎川的车开进二十六号小区。蒋青维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小心翼翼的抬出来他的自行车,把自行车在楼前锁好,黄迎川才走过来。
蒋青维直觉今天的黄迎川跟以前不太一样,不自觉绷紧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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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似路过这座城市的候鸟,稍作停留便远去了。
等万敬先随着万永祥从贺家大宅出来,恍然惊觉天上飘下细小的雪花,竟已是深冬。
万敬先对季节的印象还停留在校庆演出那天的傍晚,天高云阔,夕阳洒到操场的跑道上,令人迷惑被值日生遗漏的落叶到底是不是黄色的。
那天之后,万永祥一改往日的低调,去大多数社交场合都带着万敬先,俨然有向外界宣布万家下一代继承人的架势。万敬先并不推脱,蒋青维的事情让他迅速成长起来,意识到以他万家长子长孙的身份,唯有掌权一途才能获得自主。
万敬先知道自己不是万家最被宠爱的孩子,但一定是被给予最多厚望的孩子,远不止万永祥一人把他当作万家未来的掌舵人。万家的责任他会承担,可他并未打算走万永祥给他安排的路。
万家昌盛不过三四代,与贺家还是不能比。
贺老太爷做寿,表面的安乐升平相当脆弱,稍微对贺家有一点了解的都知道现下暗潮涌动的态势。贺二爷的孙辈贺坤空降接管天盛,虽然远不至于扰乱棋盘,带来的变数却不可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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