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也不是省油的灯,见这后生莽撞闯入竟还如此嚣张,脸一涨红,猪泡眼厉睁道:“你没读过书吧?浑小子!这条幅上写了什么?你可识字否?”
一直站在高楚玉身后的周辛眼看着局势就要乱起来了,急忙伸过手去扯一扯高楚玉的衣襟,意思是叫他冷静,好生说话。
高楚玉心思一转,也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现下当务之急是吃饭,哪来那心思吵嘴?便即陪上笑容道:“晚辈实在是饥饿难耐,方才出言不逊,还请前辈海涵,只是这条幅……?”
“这还差不多!直接点告诉你吧,你若过了我二和尚各三招,我玉林红酒楼便管你吃住了!”胖和尚眯起猪泡小眼,得意地一撇嘴道。
对方话未说完,高楚玉顿觉腹内闹腾得紧,极不耐烦道:“晚辈是来用餐住店的,过不过招同用餐住店有什么关系?姑且,银子也少不了你的。”说罢,转头示意周辛亮出了几块白花花的大银子。
“哈哈哈——”一声奸笑,自一旁的瘦和尚嘴边传出。他声音在笑,但其脸皮与嘴角却是往下垂着,再加之瘦骨嶙峋的模样,显得十分可怖。
笑罢,瘦和尚又怪腔怪调道:“实话告诉你吧!浑小子,今儿个进得这玉林红酒楼的门,却不接我二和尚的招,你若还想安然无恙地、用你那两条细腿走出去?那根本就是做梦!”
高楚玉忍无可忍,饭没吃上,还惹来两个不可理喻的臭和尚纠缠不休,便不再客气,他挺直了腰杆高声道:“你且划下道儿,小爷我接着便是!”
这一句完全出乎众人的意料,二和尚亦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不起眼的怯小子,在他二位江湖人闻名畏忌的“华法神宗”第二十八代得法弟子面前,竟能如此口出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连那闭目打坐的道姑,也倏地睁大了美目,直直地望向说话之人;而几丈开外的用餐者,也都齐刷刷将目光转向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
胖和尚闻言色怒,正抱拳欲出,但听得瘦和尚一声咳嗽,又见他眼角眉梢尽带轻蔑之色,胖和尚心里顿时明白了三分,琢磨着这瘦和尚接下来会如何捉弄眼前这井底之蛙般的浑小子。
此时,瘦和尚将手中的条幅往高桌上一丢,他转过身来,双眼上翻一边望向楼顶,一边跺步朝着高楚玉走过来,在他跟前站定,冲着头顶的空气道:“我们现在不比武,比文!怎么样?!”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和你这样的浑小子过招,真好比意欲杀鸡,却派上了牛刀。”
比文更好,高楚玉心里暗骂:“这臭和尚不好好念经,却跑这儿装渊博来了,哥儿们好歹也是个研究生,怎会输给这些个日日敲木鱼念经的光头臭和尚?”
“怎么样?!”见眼前之人毫无动静,瘦和尚一垂上翻的双眼,傲慢地朝着高楚玉道。
高楚玉看也懒得看这丑和尚,便道:“很好啊!”
“你我各自用三句诗概括一下自己眼下的处境吧!”话语的内容非常平淡,但从那瘦和尚的嘴里说出来,就多了几分挑衅的味道。
高楚玉想都没想,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看未必!我对的是:千军万马一将在,探囊取物有何难?”瘦和尚言罢又道,“你这浑小子,今儿个碰上我华法二僧,算你倒了霉,你倒霉也就罢啦,还带了个充炮灰的伙计过来,和你一起完蛋!”瘦和尚说罢,只见他目光如炬,跃过高楚玉的肩头,朝着待在后边的周辛一扫,直扫得周辛心里发毛。
这一次,周辛再也沉不住气了,他长眉一挑,道:“你这大头和尚,老瞅着人家做什么?你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该不会……是个有龙阳之好的花和尚吧?!”说罢,周辛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来。
周辛这一笑,笑得瘦和尚脸上是青一阵、白一阵。高楚玉同在座的众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这瘦和尚瞬时窘得只想瞬间变成穿山甲,找条地缝钻进去。
其实周辛是故意岔开他的话题,这下果然钻着了空子,她见那瘦和尚良久无语,便道:“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她这番话,表面上是在接那瘦和尚出的题,说高楚玉当时的险境。实际上却是骂那瘦和尚以貌取人、瞎了狗眼,再加之傲慢得连脚下之地也不看上一眼,活生生一幅“盲人骑瞎马”的图画。
“好一句‘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哈哈哈,浑小子,你听到没有?”瘦和尚得意地对高楚玉说罢,回头这才记起现在是在比试时间,而不是附和对手。但这话竟然从那浑小子随同之人的口中传出来,不仅忘掉了先前的尴尬,一边还得意忘形地拍起手来。
高楚玉并未在意他们说些什么,想起他们这一路走来,又饥又渴还遇到这么两个夹缠不清的死和尚,当真晦气,于是突口而出:“屋漏偏逢连夜雨,行船又遇打头风。”
那瘦和尚还想抒发一下感慨,却听得一个女声冷冷传来:“三招已过!”
寻声望去,原是那银座之上的道姑发话了。她突如其来的这番话语,竟令大伙都揣摩不透——这瘦和尚明明是在拿高楚玉这浑小子寻开心,这道姑倒是当了真。只有道姑自己知道,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于高楚玉背上那把夜鸣剑。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