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汗水,手脚却仍是像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动弹不得。他眼睁睁地看着付厉缓慢地抬起头来,浮在他脑袋前面的,是一团颇为柔和的白光。那白光顺着付厉的动作而渐渐上浮,愈向上愈显明亮,随着咒语最后一个促音的落下,那光芒又猛然向内一收,瞬间黯淡下去,露出包裹于其中的东西——那是一个很小的石匣子,看上去浑然一体,没有缝隙,也没有装饰,只在朝着付厉的这一面上,浅浅地绘着一个符印。付厉拖长了音调,发出百转千回的一啭,与此同时伸出手去,宽大的衣袖顺着胳膊滑落,露出同样攀满了赤色花纹的手腕与上臂。
像是回应着什么呼唤一样,原本痕迹浅浅的符印,开始一点点地向外凸出,痕迹越发明显,直至最后,完全地从石匣侧壁上脱了出来,直直向下坠去。付厉手腕一转,用手掌稳稳地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符印,那个浮在半空的石匣子,却是再也不看,自顾自地收回了手,任凭那个石匣笔直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砰”的一声,缩在墙角的薛南药猛然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仅仅是一步,声音小得几乎于无,却还是引起了祭桌上那人的注意。
嘴里似是含混地说了一句什么,他缓慢地回过头来,稚嫩的脸庞上红纹交错,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漆黑的眸子里却一丝生气也无,只有两团游鱼一般的白火,在眼瞳间悠悠一转,倏然而逝。
“……后来呢?”围坐在小公园的相亲角里,朔明捏紧了手中的可乐瓶,忍不住追问道。
薛南药坐在一群毁约师的中间,闻言摇了摇头,昂首将饮料瓶中剩下的液体一饮而尽,打了一个长长的嗝,方回答道:“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家伙一脸凶样地朝我走过来,没走多久就自己摔了。他一倒,我也不敢多留,赶紧转身跑了,跑到后面自己也摔了,后来还是被哪个大人抱起来的,似乎就是和付厉一起住在石殿的那个……再后来就是生病,发高烧,烧得晕晕乎乎的,连自己在哪儿都不知道的程度,等到完全清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家里了,我妈抱着我哭了好久。我起来跟他们说,和我妈妈,还有别的人,说我在石殿里面看到的东西,可他们都不信,说我是病糊涂了。切,真当我傻吗?我是病了,但哪些是我亲眼看到的,这个我还是搞得清楚的。”
再说,真要当他病了说胡话,至于堤防那个付厉那么久?从集体被送来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不断强调,要把人看牢,直到昨天,干脆出了条加急令,要直接把人控制住——说付厉没问题,说他们觉得付厉没问题,谁信?
更何况,薛南药早就找到了正据——他在符印方面说不上天才,但天赋还是相当不错的,各种符印他看一眼就能记住。当时付厉从石匣上取下的那枚符印,从薛南药的角度正好看得清清楚楚,他怕自己忘记,早早地就画了下来。而就在多年以后,他围观付厉只身穿越,动身前认真将一枚符印打在一个被称作“手机”的东西上。手机是什么他不知道,但那枚符印他绝对认得,在他的本子上画了多少年都!
薛南药的心中其实早就有个猜测,从他了解“涅婴之变”后就一直存在、从未被放下的猜测。原本,他还只是将这个猜测埋在心里,尽管深信不疑,却始终不敢多提,然而到了现在,他却是觉得一切都已经是铁板钉钉,明明白白,也不差他这一锤子了——
“付厉肯定就是涅婴,这点绝对没错。当年涅婴失踪,多半就是用了什么法术让自己转生了。别的不提,就说付厉眼睛里的那点白火,我非常确信自己肯定没有看错也没有记错。你们如果研究过那段过去的话就该知道,涅婴的独特不仅在于他的能力,还在于他的眼睛——曾有传闻说他的眼睛得到过某位石夷神的馈赠,目有流火,就和付厉当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目有流火?”听到这里,忽又人轻轻地出了声。薛南药与老金对视一眼,循着声音望去,正看到纪绪震惊而迟疑的神情。
“目有流火的……是付厉吗?”
他埋头咬起了指甲,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我怎么记得……是华非呢?”
“目有……流火?”
另一头,在欧乐房间下的地下室里,付厉正皱着眉头,缓慢地重复着这四个字,神情看上去有些空白。
第132章涅婴(4)
“目有……流火。”
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嘉洁,付厉徐徐地将这四个字又重复了一遍。
嘉洁仰头看他,静静地看他重复着这几个字。等到付厉重复到第三遍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就是眼睛里面,有火焰的意思。”
付厉恍然大悟地轻轻哦了一声,旋即眉头又皱得更紧:“涅婴,是这样?”
“起码我知道的是这样,传言是这么说的。”嘉洁道,“我们那个年代,涅婴已经不在了,能听到的也只有传说而已。”
“你们那个……年代?”在旁边一直默默听着的竺颜闻言略一挑眉。嘉洁之前的叙述中并没有想着要防他,这让竺颜终于能够比较正确地理解他们的谈话,然而很多地方还不太跟得上。
“……就是我们随着母亲穿越过来之前的那段时间。”嘉洁抿了抿唇,没好气地回答道,“当然我们大部分的兄弟姐妹还是在穿越过来之后才出生的,毕竟只要母亲不真正地‘死去’,新生代就会源源不断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