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太阳的天国之光下,他曾为之激动不已的理想显的那么平淡渺小。
两个月后,清洁公司的经理找到水娃,说中国太阳工程指挥中心的陆总让他去一下。自从清洁航天大厦的活儿干完后,水娃就再也没见过陆海。
“你们的太阳真是伟大!”在航天大厦的办公室中见到陆海后,水娃由衷地赞叹道。
“是我们的太阳,特别是你也有份儿:现在在这里看不到中国太阳了,它正在给你的家乡造雪呢!” “我爸妈来信说,那里今冬的雪真的多了起来!”
“但中国太阳也遇到了大问题,”陆海指指身后的一块大屏幕,上面显示着两个圆形的光斑,“这是在同一位置拍摄的中国太阳的图像,时隔两个月,你能看出它们有什么差别吗?” “左边那个亮一些。”
“看,仅两个月,反射率的降低用肉眼都能看出来了。” “怎么,是大镜子上落灰了吗?”
“太空中没有灰,但有太阳风,也就是太阳喷出的粒子流,时间一长,它使中国太阳的镜面表层发生了质变,镜面就蒙上了一层极薄的雾膜,反射率就降低了,一年以后,镜面将变得像蒙上一层水雾一样,那时中国太阳就变成了中国月亮,可什么事都干不了了。” “你们开始没想到这些吗?”
“当然想到了......我们还是谈你的事吧:想不想换个工作?” “换工作?我还能干什么呢?” “还是干高空清洁工,但是在我们这里干。”
水娃迷惑地四下看看:“你们的大楼不是刚清洁过吗?还用专门雇高空清洁工?” “不,不是让你擦大楼,是擦中国太阳。” 人生第五个目标:飞向太空擦太阳
这是一次由中国太阳工程运行部的高层领导人参加的会议,讨论成立镜面清洁机构的事。陆海把水娃介绍给大家,并介绍了他的工作。当有人问到学历时,水娃诚实地说他只读过三年小学。 “但我认字的,百~万\小!说没问题。”水娃对与会者说。
一阵笑声响起,“陆总,你这是在开玩笑吗?!”有人气愤地喊道。
陆海平静地说:“我没开玩笑。如果组成三十个人的镜面清洁队,把中国太阳全部清洁一遍需半年时间,按照清洁周期清洁队需不停地工作,这至少要有六十到九十人进行轮换,如果正在制定中的空间劳动保护法出台,这种轮换可能需要更多的人,也就是说需一百二十甚至一百五十人。我们难道要让一百五十名有博士学位的、在高性能歼击机上飞过三千小时的宇航员干这项工作吗?”
“那也得差不多点儿吧?在城市高等教育已经普及的今天,让一个文盲飞向太空?”
“我不是文盲!”水娃对那人说,对方没理他,接着对陆海说: “这是对这个伟大工程的亵du!” 与会者们纷纷点头赞同。
陆海也点点头:“我早就料到各位会有这种反应。在座的,除了这位清洁工之外都具有博士学位,那么好,就让我们看看各位在清洁工作中的素质吧!请跟我来。”
十几名与会者迷惑不解地跟着陆海走出会议室,走进电梯。这种摩天大楼中的电梯分快、中、慢三种,他们乘坐的是最快的电梯,飞快加速,直上大厦的顶层。
有人说:“我是第一次乘这个电梯,真有乘火箭升空的感觉!”
“我们进入同步轨道后,大家还将体验清洁中国太阳的感觉。”陆海说,周围的人都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走出电梯后,大家又跟着陆海爬了一段窄扶梯,最后从一扇小铁门走出去,来到了大厦的露天楼顶。他们立刻置身于阳光和强风之中,上面的蓝天似乎比平时看到的清彻了许多,向四周望去,北京城尽收眼底。他们发现楼顶上已经有一小群人在等着,水娃吃惊地发现那竟是清洁公司的经理和他的蜘蛛人工友们!
陆海大声说:“现在,我们就请大家体验一下水娃的工作。”
于是那些蜘蛛人走过来给每一位与会者扎上安全带,然后领他们走到楼顶边缘,使他们小心地站到十几蜘蛛人做为工作平台的小小的吊板上,然后吊板开始慢慢下降,悬在距楼顶边缘五六米处不动了,被挂在大厦玻璃墙上的与会者们发出了一阵绝不掺假的惊叫声。
“各位,我们继续开会吧!”陆海蹲着从楼顶边缘探出身去对下面的人喊。 “你个混蛋!快拉我们上去!!” “你们每人必须擦完一块玻璃才能上来!”
擦玻璃是不可能的,下面的人能做的只是死抓着安全带或吊板的绳索一动不敢动,根本不可能松开一支手去拿起放在吊板上的刷子或打开清洁剂桶的盖子。在他们的日常工作中,这些航天官员每天都在图纸或文件上与几万公里的高度打交道,但在这亲身体验中,四百米的高度已经令他们魂飞天外了。
陆海站起身,走到一位空军大校的上面,他是被吊下去的十几个人中唯一镇定自若者,他开始擦玻璃,动作沉稳,最让水娃吃惊的是,他的两只手都在干活,并没有抓着什么稳定自己,而他的吊板在强风中贴着墙面一动不动,这对蜘蛛人来说也只有老手才能做到。当水娃认出他就是十多年前神舟八号飞船上的一名宇航员时,对眼前所见也就不奇怪了。
陆海问:“张大校,你坦率地说,眼前的工作真的比你们在轨道上的太空行走作业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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