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就瘦成这样了!陆臻觉得有点心酸自责,平时都他抓着徐知着,成堆的抱怨想法看法,徐知着从来不抱怨什么。
“他太拼命了。”陆臻小声说。
“他太想得到成功。”夏明朗目色深沉,陆臻却恍然有种错觉,这个在他面前从来都不可一世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想成功不好吗?”陆臻反驳。
“为此焦虑就不好。”
“可是有谁会不焦虑?你吗?你能吗?”
夏明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本来想,对领导这么不尊敬,你应该现在去操场上跑十圈,可是呢,你要是跑了,这小子就没别人看了,我琢磨着这小子也没有别的相好儿,你这账,我就先记下了。”
陆臻被他呕得喉头一口鲜血,只能面无表情地深呼吸说:“谢谢啊!”
人都是练出来的,比如说人渣见多了,总是会产生耐受性的。
唐起忙完了出来向夏明朗点点头说应该没大碍,夏明朗放下心把陆臻甩下跟唐起先走了,陆臻看着那两道背影,视线里只剩下四个大字:狼狈为奸。
基地医院条件不错,有水果有热水,陆臻守到徐知着醒了,一边拉开话匣子数落一边给他削苹果。徐知着听了一阵终于毛了,怒气冲冲地叫起来:“行了够了,有好日子不过我自虐么?”
陆臻一愣。
“陆臻,不是谁都像你这样不愁的,反正你在这儿过得不高兴,换个地方照样挺好。我没有,我没选择你懂吗?”徐知着眉梢一拧,血液里那种千锤百炼而得的狙击手的杀气凝在瞳孔里。
陆臻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徐知着已经先软了,垂下头说:“我操,心情不好,别当真。”
“没没……没关系,是我不好,我没能理解你。”陆臻结结巴巴地说。
徐知着倒笑了:“你干吗要理解我?”
“不会啊,我们是好兄弟嘛,好战友好兄弟,当然要彼此理解,彼此挺的。要不然,还要个兄弟有什么用?”陆臻加快几刀,把削好的苹果递过去。
徐知着没吭声,只是啃起苹果来的样子很温柔。
2.
2.
原本演习结束按例是要大放三天的,可是临时有变,严队一个电话打过去,一中队一干人等在次日凌晨被拉上了直升机。
天色苍冥,徐知着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迟迟不得脱身,拉着陆臻滔滔不绝地说着演习时遇上的惊险片断,陆臻在睡意晕沉中含糊地应了他几句,忽然发现他对这场演习的印象模糊,所有的鲜明的场景都是静止的停格,夏明朗涂满药膏的手,夏明朗伏地卧射时绷起的弧度,那枚飞刀划过草叶的流光,那种软软的弹弹的非食物的怪异口感。
陆臻舔了舔嘴唇,舌间还有昨天夜里羊肉的鲜香。
昨夜大家围着火坐成一圈,老队员们用野餐饭盒装着高梁四处灌酒,夏明朗逃得比兔子还快,被人追着跑了一程又一程,终于消失无踪影。当时郑楷看到他不以为然地撇嘴,笑着问他是不是很讨厌队长。徐知着抢着帮他回答了,怎么会,尊敬还来不及呢。
陆臻于是沉默不语。
郑楷揽着他的肩膀声音平和,染了火光的暖意漫延,陆臻第一次发现原来楷哥是这样温柔敦厚的人,然后便听着他说是不是讨厌他都无所谓,只是既然当了一中队的人,就得习惯他的存在,要不然,你会很难过。
陆臻是聪明人,他即时反应过来,并且诚恳地点头。
是的,夏明朗不是一个他可以选择去讨厌或者不讨厌的对象,他是强悍的存在,你的喜好与他无关,他会自在地存在下去,对于这个人,只有适应。
陆臻睁开眼睛,视线斜移,夏明朗坐在驾驶室的门外,合目而眠,即使是这样的姿态仍然充满侵略性,好像他随时会睁开眼,随时会弹起,随时会攻击。
陆臻不敢看太久,他知道夏明朗做任何动作之前都没有征兆,他亲眼见过的。陆臻一直对他很好奇,不知道那种强大的杀伤力从何而来,而现在他更加好奇了一些。这个人再讨厌,再恶劣,也必须承认他是优秀的战士,在战场,你会痛哭流涕地庆幸他是你的战友而不是敌人,或者仅仅是这一点,他值得他的尊重。
一个战士对另一个战士的尊重。
陆臻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继续休息。
直升机停在西南边境,情况在飞机上夏明朗已经介绍过,边防军警最近侦察到一个大型军毒走私团伙,对方火力很猛,缉毒队的何确大队长没有十足的把握,向军区首长打了申请要求增援。严正考虑到一中队正好离得近,还在演习状态,又刚打了胜仗,精神正好气势如虹,索性就先把人犯都给料理了再回去好好休息。
这些年金三角的毒品市场已经日渐没落,白粉的质量拼不过人,龙头老大的地位已经让给金新月好多年。可毕竟瘦死的骆驼大过马,有多少人祖祖辈辈都靠着这条线吃饭,于是原本只是贩贩白粉的也开始搭着走军火,这多种经营一搞上马,缉毒队的压力顿时增加。不是说硬碰硬真的拼不过那些乌合之众,可是上面人要的是零伤亡,所以时不时也会向军区借特种部队来干点拔牙的事。
何确与严正是旧相识,都是越战的老兵,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