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是这样一个人,很聪慧而且仁爱,太多的人说他不懂得变通,这才是愚蠢。可是裴若源却不觉得,为了赢得权势,就值得牺牲黎民百姓的利益吗,都说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么究竟什么是小忍,什么又是大谋呢?在其他人眼里,人命如草芥,但是在太子眼里命就是命。
裴若源始终不明白如此好的太子,为何深深为皇上不喜,就像是他被自己的父亲厌烦一样。现在他明白了,人活在世上总不能让所有人满意,只要无愧于本心就好了。他想太子就是怕他有朝一日想明白了,忤逆了父亲,所以才赐下踏浪,好全了自己的名声,可是说真的为了太子,他真的敢背负不孝的罪名。
外面的扫地声,打断了裴若源的思绪。因着心里惦记着祭拜的事情,裴若源起得比往日都早,他急忙出门去找封秋白了。裴若源以为封秋白还在睡,就在门口等着了。谁知道,他这才站着没有一会,寝室的门就被打开了。封秋白见他起如此早也未奇怪,福松在一旁快速的帮封秋白整理好衣衫,裴若源看过去,只见封秋白今天穿的极为正式,一身素白锦缎礼服,上面刺绣着暗青色云纹,灰色腰封挺括,勾勒出他劲瘦的腰身,少了几分雅致fēng_liú,倒比平常看着精神了许多,平添了几分锐气。
裴若源仔细打量,虽然没有什么出奇,可总觉得哪里不同,猛然间惊觉,封秋白的头发并不似往常那样随意扎着,而是十分郑重的盘着发髻,用一个古朴的青玉冠束着。
据他所知,封秋白并未行冠礼,如何做这种打扮,正想要问,却见福松递过来把打开的黑油纸伞,裴若源仰头望天,不知道刚刚才停下的天空,何时又飘下雪来,他接了过来,谁知道,封秋白紧跟着进入伞下,裴若源一愣,正想要说些什么,突然见封秋白拎着一个提篮还有台案,突然间就沉默了,他将那台案从封秋白的手终结了过来,低声说道,“我来拿吧。”
封秋白顿了顿,递了过去,两人肩并着肩走进风雪之中,两人皆是白衣,因为撑着一把伞挨得又极近,在这纷纷雪花中远远瞧着竟像是一个人似的。
两个人也不说话,风雪渐大,呼啸的北风吹过,夹杂着雪花,让人看不清前方的路。终于,封秋白停了下来,裴若源这才发现他们一路行来,走到了庭院里的清池边,说是池塘真的是有些名不副实,清池面积不小堪比一个小型湖泊,酷夏还可泛舟其中。只是眼前的水面结着厚厚一层冰,周遭的景致只剩下皑皑白雪,封秋白和裴若源的旁边正好有个角亭,这角亭是半封闭的,虽然可以挡些风雪,却依然冷的厉害。
裴若源冻得牙齿大颤,手脚发抖却还是哆哆嗦嗦的帮封秋白把祭拜的诸样式事务依次摆好。
裴若源看向封秋,他腰背挺的笔直,神色比平日还要冷硬几分,眉宇间满满的肃杀之气,薄唇轻抿。他注视着空无一物的湖面,却又似乎看着遥不可及的远方,整个人笼罩在端凝沉郁的气氛之中,凛然不可侵犯。
“封秋白。”裴若源忍不住唤他。
“你曾说过,待我十八岁生日,要在此处为我亲自主持冠礼。你这人一向守诺,如今心愿未了,怕是十分不甘心。”封秋白没有理裴若源而是端起酒杯自顾自的说道,恍若空气中有人聆听一般,言语中竟带着一丝笑意,“今日断七,你今后便要往生,我带了你赠我的冠,也算是全你心愿。此行,再无重逢之期,只愿你一路保重,来生过你想过的顺遂日子。”
封秋白自顾自说完,将手中酒水撒了出去,最后一句竟有些不可查的颤音,封秋白眼里哀戚一闪即逝,却看得裴若源止不住心惊。他早就明白过来,封秋白不过是一直硬扛着罢了,太子离世,封秋白也是一直悲痛着的。如今看到这情形,心里也跟着钝痛起来。
封秋白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