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这,说你被请去了东府,要我宽心莫忧。随后几天,一直也没个消息,我越
想越不对,东府那头,向来对我们这边不善,请你去能有什么好事?可是你去了
几天,大伙儿似乎一点也不上心着急,老太太也不问,这事本没我说嘴的份,但
我又忍不住,挨到了晚间,便假借上大夫人房中窜门,想恳请她派个人去东府问
一问,哪知道……大夫人并不在房里,我想大夫人或是上其他姨娘房里说话去了,
挨个去寻了一遍,也是不见。”
说着,王氏叹了口气。
我随口问道:“大夫人上哪去了?”
王氏撩眸闪了我一眼,疏淡的柳叶眉微微尖蹙,道:“总是娘命该如此,也
不知当时生了什么心,见园中池子旁有个木屋,一时发了痴念,凑了上去,你想,
大夫人如此大晚上怎么会在那么个闲置的屋子呢?”
我心上一跳:“哎哟!池旁那两间木屋正是连护法与矮胖子的居处!连护法
和矮胖子是何等人?不容她靠近,必已察觉,许是怕王氏发现生人在内,声张出
去,不知对王氏做了什么手脚,是吓唬了一番呢,还是暗施了什么毒药,故此王
氏才忽然添病在身。”一边想着,一边暗下咬牙,连护法答应过不加害府中人,
难道失信了?
“可是,”王氏愣自出神,摇了摇头,怔了半晌,似乎忆着当时情形,续道
:“万万想不到,大夫人竟真的在里头!”
所料全然不对,我登时大吃一惊,道:“怎么会?”
王氏咬了咬牙,道:“起先我听见大夫人说话,正要喊她,突然又听到一个
男声,当即吓得不敢作声,听那说话声传来,那……那男子竟是齐管家!”说着,
王氏面色生晕,抬眸又瞥了我一眼。
大夫人与齐管家不干净,我早有所知,对此倒不吃惊,道:“他们说了些什
么?”
王氏避开我的视线,脸上浮着几丝不屑,几丝愤气,道:“齐管家说……说
老爷眼看回府,往后机会难再,齐潘苦慕多年,夫人这回就遂了我的心愿罢!大
夫人则说,已经……已经让你这样了,便宜还没占够?齐管家说,手足之欲怎能
消渴?还望夫人裙下开恩!”
说到‘裙下开恩’四字,王氏忽喷一笑,勾头自羞了一会,脸上红云朵朵,
又要笑时,却倏而转愁,道:“筠儿,不说啦,做那种亏心偷人的事,还能有什
么好听的话?当时我吓
得动也不敢动,不动又怕他们出来发现,趁着几声狗儿叫,忙急急的退走,
脚下闪了一下,险些没摔着,里边却听见声响了,喝过一声后,开门来瞧。可怜
娘的脚又小,跑也跑不快,只能躲在近旁的矮树后,浑身发抖……“
我道:“他们发现你了?”
王氏摇了摇头,面色含愁:“当时他俩也慌,不敢细搜,忙忙的便散了,但
此前我四处找过大夫人,事后他们定然晓得是我了!你想,为娘撞见他们这样的
丑事,还能活命多久?”
原来王氏的顾虑,身病还在其次,撞破大夫人j情这件事才是重点!我暗自
寻思,齐管家功力已失,耳目跟常人无异,木屋前那几丛矮树甚密,又在黑夜,
王氏多半真的躲过了,没被发现,否则,以齐管家与霍氏两人的手段,怎容得她
留到此时开口说话?
“筠儿!娘跟你说这些,不是要你去捅破告状,霍氏何等厉害,咱们斗不过
人家!以前芸儿的娘是怎么死的?你千万不可莽撞,娘无意中结下这么个死仇,
你自己心知肚明,往后仔细提防着些就是了,这样,娘也就安心了!”
王氏见我垂头沉思,陡然害怕起来,尖利的指甲紧抠的我的手背,忙着澄清
己意。她举着头,那由心底而发的焦急惊恐,从神情、举动中显露出来,眸中闪
着盈盈柔动殷盼之光,忧虑担心,余意不尽,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可怜,楚楚动
人。那不为自身、只为儿子打算的慈母心肠,亦深深打动了我。
我心底一热,猛然涌动着要保护她周全、不受旁人伤害的冲动,心上怜惜,
手上就势一拽,将她娇弱的身躯紧搂怀中,埋首在她柔润的肩窝,呓语吐气:
“娘、娘,你莫要担心,一切有筠儿在!”
王氏被我抱住的一瞬,身背略僵,摆头想要望我,随即在我蹭触与吐声中身
儿变软,柔荑扶上我的臂旁,臻首低垂,抵在我胸上,喃喃道:“筠儿,娘的好
筠儿……娘不担心自己,就怕你闯祸!”
我痴迷地捏着她瘦怯的肩身,轻轻拍抚:“不怕,不怕!”闻着她发际的幽
香,感觉她温热的身子在微微发颤,我心如电窜,神魂游外,一念之飘,越荡越
远,忽而竟然远思起青阳山,目中不由热湿难禁,许是那久违的亲情之感将两者
缚系到了一块……
良久,我才松开她,哑声道:“娘……你在这边要是不安心,我可以接你去
东府住呀!”
齐管家与霍氏自然不在我眼里,但所谓暗箭难防,我便想起了东府。
王氏仰抬玉容,似乎此时才想起我还有东府这个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