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贴满符咒的青幡,而厅堂正中,一张供桌之后,黄色幡布密如幔帐,四面遮围。
幡布之内,应是那将军“长眠”之所无疑了,只不知里头是床榻还是棺木?
黄幡两侧,各有两名灰衣人守护。右首前方一人,相貌古峻,面上似讥似笑,
正朝纪红书望来,看情形,他正是适才发话的东府那个吴七郎。
厅中左侧,众白衣少年正持枪与左小琼、垂髫童子对峙,巨虎摇尾呵欠,卧
趴一旁,此时双方并未动手,皆朝供桌前侧望。
供桌前的大堂中央,三名锦衣老者正与三名灰袍人捉对厮杀,锦衣老者如同
一个模子里倒出的一般,腰腹圆肥,背肩丰厚,运功之际,脸上尤带笑眯眯的神
色,皆为憨态可掬的皓发长者。更让人惊异生笑者,三人的动作招式,扬臂退臀,
抬足劈掌,全都整齐划一,乍一看,就像三名长者大袖飘飘、雍容转体,作回风
之舞,哪像与人争斗?
而三名灰袍人却全然相异,身材高、矮、瘦各自有别不说,高者手长腿长,
举动一顿一挫,力沉神静,矮者跳跃窜闪,攻如螳螂捕食,退如飞鸢纸鹤,瘦者
面容枯槁,神情专注,如行将入土之人,却偏爱僵着面肌,有一句没一句的调侃
:
“啊,你这一掌,有羊臊之味,晚间究竟吃了什么?”
“三位子孙满堂,还抛头露面,出来厮混,不怕无颜见后辈么?”
“果然没有长进呀,三位名号由昔日的‘东华三秀’变为如今的‘东华三贤
’,手上工夫,却还不如三十年前,这些年活到牛身上去了吗?”
一位锦衣老者忍不住喝道:“关西魔,你这脏口病几时能改?十年前你的模
样瞧着便要入土,怎么现如今还赖在世上?若是无钱购置棺木,我可施舍你几文
呀!”
那叫关西魔的灰袍人冷面慢声道:“啧,啧,真是有钱,看来你合家的棺木
全买好了?
有备无患呀,改日我上门替你合家送终,讨口丧饭吃吃。“
那身材奇高的灰袍人不满道:“管贤弟!损人勿及家室,说过你多少回了?
——东华三贤!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们仔细想想,扪心自问,三位算是
得道高人,东华派也非屑小之辈,为何今夜乘人不备,袭扰我东府?究竟是何居
心?”
三名锦衣老者却不应答,忽然齐齐低背摇身,双臂暴长,如肥鸭扑水,身子
迭迭飞起,三人六臂于空中相连,转瞬相抱一团,越旋越高,激起狂风满堂。
“肥鹅也能上天,我这辈子头回看见!”乌鸦举头赞叹道。
纪红书却面色凝重,对位于堂中左侧的帝君夫人道:“姐姐,何苦如此?”
帝君夫人抬视空中,口中道:“今夜除魔,我意已决,妹妹不要再添乱了!”
“云龙三变么?未免太老太胖了点,还能有当年威风么?”
关西魔冷言未毕,一掌击地,身子冉冉升空,朝空中旋着一团的庞然巨w追
去。
“小心!”几名灰袍人举头叫道。
关西魔飞身方近,空中旋影里陡然分出一臂,勾指凝成龙爪,照头便是一击,
长臂一闪即没,旋飞如故。关西魔升势未歇,挨了神鬼一爪,大叫一声,扶头仰
跌,闭目倒地。
帝君夫人捆仙绳一挥,在半空幻为龙影,捆仙绳一缩一放,鞭击声炸响,凝
身于空的那庞然巨w随之一震。帝君夫人绳姿矫若飞龙,掉头朝左首扑去。空中
三人如受感应,抱成一团的身躯纷然舒解,三人连臂拉成长长龙身,也朝左首扑
飞。
当首锦衣老者掌劲过处,壁上垂悬的青幡一道连着一道,纷纷炸响,碎片四
飞,龙身绕
殿一周,四壁的幡阵转瞬告破。
纪红书斥喝一声,彩绸急吐,缠上捆仙绳。帝君夫人笑道:“就知道你会忍
不住,可是云龙引动,拦也拦不动了!”
当首锦衣老者口作龙吟之声,呜呜如泣,足尖在壁上一点,龙姿回首,又向
堂中黄幡袭去!
“过分!过分!真当我东府无人么?”
东府那吴七郎略一侧身,抢过白衣少年长枪,一抖手,银枪急s,拦击龙身。
三名连成一体的锦衣老者虚空一跃,龙身摇摆,长枪从足底飞过,穿壁而出。
灰袍人纷纷凌空跃起,群力围攻。龙身摇头摆尾,龙首威力最巨,击伤了两
名灰袍人,龙尾掀动,亦颇强横,力抗数人,龙身却连中数击,终于支持不住,
拖累首尾,痿身落地,三人兀自面泛痴迷,足蹈连臂,以抗攻袭。
吴七郎嗔目喝道:“还在做你们的龙身之梦么!”一掌劈向两名锦衣老者两
臂相连之处,却不料那处一弹,突如其来回击一记双臂同拳,吴七郎不由骇然跃
避。
只听“噗噗”声闷向,几名灰袍人掌击锦衣老者身上,如中败絮。锦衣老者
受之坦然,手臂纷颤,连身起伏,卸去了加身劲力。
“哇,好强的人r沙包!百年罕见!大家一起上呀,不打白不打!”
蝙蝠兴奋地大叫,扑身上前,加入灰袍人战团,众人攻势如潮,手脚并施,
眨眼三名锦衣老者挨了无数痛击,三人脚步踉跄,身如醉酒,嘴角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