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护法轻轻“嗯”了一声,两人说到这,一人於树影外,一人於树影下,忽
然都默然无语,半响没有出声。
齐管家咳了一下,道:“只是奇怪,大公子已服用过本门之药,却……。”
一双眼看着树影内。或许,他见连护法一开始便知内情,多半以为是她弄的
手脚,与他作对呢。
连护法却忽然提高音调,冷声道:“这便是你擅自私用本门圣药之过了!贾
府既与宫中有牵连,宫内御医中难免有高人,若被瞧出破绽,你固死无葬身之地,
本门大事也教你给坏了!”
齐管家没想又惹来责问,忙道:“是!属下知罪!只是大公子中毒已久,御
医也来过不止一回,都不曾……不曾瞧出破绽。”
连护法冷笑道:“那当然!我太乙派圣药岂同寻常?‘长相思’入体,药性
柔伏,谅那些御医也瞧不出来,只是凡事须得小心才是,以防万一。切不可因些
不相干的事,坏了本门大计。哼……多半是那些御医用了些珍贵药物,将大公子
体内毒素暂时压制了。嘿嘿!‘长相思’、‘长相思’,即名相思,又岂能压制?
愈受压制,药性愈烈,也只有死得更快!”她话语中透出一股强烈的信心,我听
了,猛然一惊,心想:“太乙派!太乙派!我体内之毒果然是太乙派的!那‘长
相思’毒力正是被我用真气压制下了,如她所言,岂非……。”一时不禁冷汗直
下。
以前我便听说过,当今天下,若论施药用毒,以道门中丹鼎派和太乙派为最,
比世俗武林中久负盛名的蜀中唐门还要更胜一筹,两派之毒,非其本门解药,那
便只有两字——无解!
太乙派擅长采补术与丹药术,数十年前忽然崛起於闽东,渐成南方道门中的
大派,其后却因掌教吴道姑受当今皇上信宠,行事转为隐秘,近年来江湖上甚少
见其门人踪影。那日忽然在宗阳宫遇见张幼玉已是奇怪,不料今夜又有太乙门人
在此出现,却不知这连护法与张幼玉甚么关系?按年纪推断,她该是张幼玉的师
姐或师叔吧?嘿!幸好给我遇着了,否则,我取了秘笈,便扬长而去,浑然不知
那“长相思”的毒性利害如此,岂不糊里糊涂死了都不知道?
我暗自庆幸:“齐管家功法全失,待会两人分手,我只须偷偷跟着齐管家,
出解药即可,说不得,也只好用些强了。”
正自盘算之际,听得连护法沉吟道:“……只是有一点,若中毒者身具功法,
却可察觉自己体内中毒……。”顿了顿,忽问:“那贾府大公子可有修行道法?!”
我心下一跳,愈加确定她便是那晚偷看我盘坐运气之人。
齐管家笑道:“贾似道附庸风雅,颇慕仙道之术,常招些江湖野道来府中,
奉吃奉喝。
他自称‘云水道人’,向那些道士学了些呼吸吐纳等入门功夫,贾府大公子,
嘿嘿,打坐盘腿是有的,都不过是在装模作样,做些表面功夫而已。“
连护法道:“哦……。”声音低了下来,似在沉思。一会,清清嗓子,道:
“齐藩,嗯……
你此番私用本门圣药,按照门规,非得重惩不可!“
齐管家忙道:“望护法开恩!”
连护法停了停,续道:“不过,念在此事未被人察觉,尚不曾坏了本门大事,
姑且从宽处理……。”
齐管家连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