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快人快语,直道京中无大事,就是朝中大臣争选凤后,到现在没个定论。凤后不定,储君也不就位,盐道奏折都积在各部没人管,全魏国都乱成一窝大杂烩了。
“夏侯将军,数鸭拜贴求见世子妃。”鸳鸯补充道,不过,人叫世子爷打回去了。
“不用管他。”顾家琪直接道,再问黑白道上势力动静,都说没异常。她思索后,打了个手势,“这样,告诉石先生,先定帝君,凤后的事日后再提。如果裴相爷一定要个说法,就说我的意思,后位有德者居之,我让贤。”
四婢面面相觑,冬虫当机立断,把话传给石画楼。
石画楼那边得到顾家琪的体谅与支持,立即传信给支持海世子的人马,先定储君,社稷定,江山稳,再谈其他。
邱光仁、方云鹤等人得信,如获至宝,鲍文同见海世子阵营众肯退让一步,马上宣布速拟旨定储君,不日举行登基大典。
“且、慢!”景帝曾经的宠妃,李氏族人,李香兰带着一席暗香走进金鸾宝殿,她手里抓着一个剧烈挣扎的年轻小伙子,少年瘦得过分,秀气的面容上有双潋滟的美眸,一眼望之,灵动就会被深深地攫取住。
这能夺魂摄魄的丹凤眼,同样还长在李香兰的脸上。
两人站在一起,相似的面容与气质,任是谁也都不能否认他们的血缘关系。
李香兰洗铅华,一改往日的温柔幽宁相,神容清美,朗声道:“他是先帝爷的第三子,可滴血为证!”
“不是,我不是!”程昭,现在应该改名叫司马昭的三皇子,情绪激动地反对,“我跟她没关系,我叫程昭,我是程家的儿子,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程昭急得两眼都冒水光,他到处向人求救,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李香兰看似柔弱的手腕的抓持。
鲍、邱、裴等内阁重臣,见程李相似的容貌,已信了三分,再听兰妃不惧滴血验亲的话,再信三分,但还有个问题要搞清楚。裴少俊代表内阁元老们问话:“兰妃娘娘诞有龙子,为何从未曾听闻有人说起?”
李香兰坦坦然道:“我以为,他是顾远山的儿子。”
哐、当,众人皆默然,无语。
这是一笔怎么样糊涂的烂账哟。李香兰很坦白地说,在景帝私会李香莲时,她就借机假扮姐姐和顾远山相好,一来二去有了孩子,她以为这是顾远山的孩子,生下后就留在宣同的昭远寺,由顾远山的老朋友玄光大师代为抚养,自己回了京。
至于这孩子怎么变成程夫人卞氏的亲生子,那就要问程夫人了。
程夫人来到金鸾殿的时候,已然哭红眼,脸上还留着两个鲜红的巴掌印。程昭见之大怒,都忘了自己给李香兰制住。他喊道:“娘,谁打你的?是不是爹?他干嘛打你?”
“昭儿,我可怜的昭儿。”程夫人生性爽朗大气,此时却禁不住哭泣,她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她瞒了二十年的真相,一夕暴露。
事情要说到那一年,程夫人连生二女,怀第三胎时,碰上程四娘争宠,两人争到什么地步,程夫的正妻位都要保不住。程夫人寄希望于第三胎是儿子,在昭远寺求菩萨保佑时,因惧于没有儿子的下场,惊动胎气,早产,生下的却是个女儿。
当是时,玄光大师收养李氏幼子,无奶啼哭,束手无策。
程夫人愿意抚养这个男婴,条件是他做程家嫡子。玄光大师从此守口如瓶,只作不知此事。
九十三回 秋风洛水泛清波 浪里淘金(二)
却说大魏新君的帽子就要落到司马昶头上的时候,李香兰从中拦阻,声称程昭是她和景帝的儿子,并要求皇室与内阁按照继承顺位择司马昭为新帝。
李香兰究竟能不能生孩子,她和顾照光有没有私情,她又是怎么瞒过景帝生下孩子,这些深宫旧事都已不可考。程夫人也说,程昭是她抱养来的孩子。
然而,能够证明这件狸猫换皇子事件内情原委的,玄光大师,月前圆寂。
即,程昭身世成谜。
没有一个立场客观的证人,能够否决李香兰的说法。相反,李香兰却有无数的证人能够证实程昭非程夫人亲生子。比如说,给程夫人接生的稳婆,昭庆寺的小沙弥,当年留宿昭庆寺听到不同婴儿啼哭声的香客,以及受托送走李香兰之子的老太监等等。
皇室与内阁老臣看着有备而来的李氏兰妃,头痛不已。
如果承认程昭是皇子司马昭,那么,魏朝将面临皇子争位的严峻考验。
如果不承认,那么,他们心里那道坎又是过不去的,因为程昭是黑头发黑眼珠的纯血统皇族后人,司马昶是个异眸短发的异血,并且是被过继给人的非直系继承人。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怎么办?
众人看向裴少俊,这位次辅最有主意,最是果决,最是能当机立断,兰妃的事就该交给他负责。
裴少俊哪能接这接了就里外不是人的烫手毛芋,他推脱道:“此事关系国本,如此重大,唯有首辅大人方能抉择。”
众臣深以为然,全都看向老首辅。
鲍文同气不打一处来,好事轮不上他,坏事都叫他背黑锅,个裴相不是东西。
但他不应又不行,斟酌后又踢一次皮球,他问道:“不知邱大人,以为如何?”
邱光仁做老花眼迷糊状,嗯嗯啊啊数声:“你说什么?大声点,再大声点,哦,鲍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