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肖桓的那个吻。那个急切、带着侵略性的吻。
没什么,我大学生活过得荒唐了点,桓哥他们管教得严了,只是这样而已。
习齐对弟弟笑了一下,习斋一副还想要发问的样子,但是习齐低头猛扒起饭来,不给他有发问的机会。
其实他实在没什食欲,毕竟亲眼目睹了这么悲惨的尸体,现在习齐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knob学长半闭着眼睛、仰躺在白色床单上,浑身僵直的样子。不可思议地,习齐倒不感到作呕,只感到难以言喻的同情。
他放下筷子,回头发现肖瑜已经出了厨房,正往他这里看,
小齐,他看着习齐只吃了一半的盘子,头往长廊末端的方向一瞥:
跟我过来。
习齐吞下口中最后一口饭,慢慢地放下饭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知道了,瑜哥。
他追过去替肖瑜推着轮椅,肖瑜回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习齐替两人开了房门,先把肖瑜推进去,自己跟着进门时,肖瑜说:
把门关上,如果你不想让小斋听见的话。肖瑜爱静,所以房间的隔音效果绝佳,这点习齐再清楚不过。以往无论他怎么在里面翻滚惨叫,外面都不会听到。
拿把椅子坐下,要不然坐床上也行。
肖瑜指挥着。习齐听见床上时蓦地颤了一下,但还是乖乖地从角落拉了把椅子,在肖瑜的轮椅旁端坐。他不安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瑜哥……不用等肖桓……桓哥吗?肖瑜淡淡瞥了他一眼:
你希望他也进来吗?
习齐浑身抖了一下:不,不是……说到一半却吃了一惊,因为肖瑜忽然从侧袋里拿出一把水果刀,还有一颗,看来是刚才在厨房拿的。
肖瑜把刀尖贴近,用利落的手法边旋转边削了起来。很快地脱了一圈皮,在肖瑜灵巧的手上去了梗、剔了蒂,肖瑜削完一颗,又拿了另一颗,在习齐的注视下,彷佛雕刻艺术品般安静地重复同样的动作。
习齐想起很久以前,肖瑜还没有坐轮椅、还是西餐厅的二厨时,自己也曾站在流理台前,一脸兴奋地看着他把削皮、切成兔子的形状,然后送给他当礼物。后来他一直舍不得吃,收藏在房间里,烂掉的时候,他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那个时候,肖瑜曾是他在这世界上最喜欢的人。
小齐,肖瑜边削着,忽然开口了:
还记得我第一次吻你的那个时候吗?
习齐的心跳了一下,肩膀微微发起抖来。他垂下头:嗯,记得。
十五岁那年,肖瑜第一次吻了他,就在他国中的毕业典礼上。那个时候的肖瑜,才刚从餐饮学校的专科毕业不久,他年轻、英俊,拥有一手连女性都羡煞的好厨艺,他笑起来的时候,习齐都觉得身体某个部份像要融化了一般。
以致于当肖桓和肖瑜问他:好不容易毕业了,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候,习齐毫不犹豫地就答了:
我想要和瑜哥永远在一起。
记得那天父亲因为病情不乐观,没有出席他的毕业典礼,和刚从小学毕业的习斋一起待在医院里。肖桓把花拿到车上,留下肖瑜和他独处时,肖瑜忽然低下头来吻了他,很轻、很淡的吻,好像不敢碰触某个脆弱的事物,深怕一不小心把他揉碎了那样。
那是个令人心碎的吻,习齐直到如今都这么觉得。
小齐,记得那时,肖瑜在夕阳下站得笔直,眼神里满是温柔:我喜欢你,瑜哥喜欢你。他像是吟诗一般地说着,然后他抱紧了他:
我们永远在一起吧,好吗?小齐,和瑜哥在一起,虽然可能会让你吃很多苦,但是有瑜哥在,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们在一起吧,不管发生什么事……
而那一年,也确实发生了很多事。
第一件事是,原本经常取笑他、捉弄他,甚至动不动还对他毛手毛脚的肖桓,忽然正经了起来,像个真正的哥哥一样,一肩扛起家里所有的工作。看到习齐和肖瑜在一起时,还会故意避开,跑到一边去忙东忙西。
另一件事是,家里的支柱、习齐仅存的亲人,他们的父亲,在那一年因急病遽逝。
那一年,彷佛很多事情都渐渐改变了……
小齐,肖瑜的声音唤醒了他。像当年一般温暖、干净的声音,然而习齐却听得出来,很多事情已经变质了、完全不一样了:
瑜哥……
小齐,你会恨瑜哥吗?肖瑜安静地问。
小齐,你会恨瑜哥吗?肖瑜安静地问。
习齐看着肖瑜,看着比起当年憔悴许多,但风采依旧的那张脸,看着他因为长期坐轮椅,而显得有些削瘦的骨干,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忽然涌上胸口。习齐抚着脖子上未褪的伤痕,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他咬着牙摇了摇头,
不,不会,习齐用力地拭着眼泪,但新的还是不断掉出来,
我永远……也不会恨瑜哥。
那么你恨桓吗?肖瑜又问。
习齐沉默了下来,双拳放在膝盖上,不自觉握得紧紧的。他别开肖瑜的视线,红着眼眶看着窗外星火渐灭的夜空。
肖瑜没有再问他。他放下了刚削好的,把两颗并排在床上,靠回椅背上,手上还拿着那把水果刀。肖瑜在灯光下旋转着水果刀,平静地开口:
小齐,你记不记得,你高二离家出走那次,我和你说什么?
习齐从沉思中惊醒,有些彷徨地望向肖瑜:什么?他顿了一下,才慢慢地睁大了眼:瑜哥说,如果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