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简忍不住笑,回答:“其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只有点好奇。”顺便说说话,打发雨天里的冷清情绪。
“你是哪宫的?”她终于抬头。
“呃,朝邕宫!”夷简也就知道这个宫名。
“新进的?”
“恩!”
“这里,以前是囚禁太子丹的偏殿。”
“太子丹?”夷简皱眉,不认识。
“大燕的太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王宫里做人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像是掠过湖面的微风,轻轻的,靠近人的心里,想到,若在这庞大的秦宫里寻找二姐,多认识一个宫人,或许能有不少帮助,夷简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叫郑夷简。”
“式妋!”她答。
……
第十二章:高贵的王族(2)
(二)
细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她开始专心的擦拭地面,夷简看她低头的侧影,也并不冒然问她是否知道秦王身边的女人们,就这样持续片刻,待她整理完整个内室,她走到屋外,径自拿起门后边的竹伞。
再次开口:“别再进去弄湿了地,一会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小宫门带上。”
“哦!”夷简答应。
她撑伞离开,绿色裙摆在雨风里抽动,长长的黑发由暗红的丝带缠绕着,盘束在后脑下侧,走起路来,红色的丝带,便跟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摆,夷简站在走廊里,有些无趣,她其实倒宁愿多来几个宫人,跟她胡乱的说说话。
半晌,暴雨终停,不过看y沉的天空,乌云依旧压倒性的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趁这间隙,夷简立即冲下荒草漫生的院子,走石头小路出了宫门,再沿着昨天一路过来的窄道向那座尚算华贵的寝宫跑,幸好之前,她特意记了路,否则东转西拐,很容易辨不清方向。
几个时辰后——
终于到达,这一次,夷简远远的,就注意了宫门顶楼的匾额,曰“雎雍宫”,小宫门口,仍旧有几个宫娥和阉人,这让夷简还有些紧张,刻意放缓了脚步,慢吞吞的踱进宫内,经过他们身旁,竟还是一如昨天情形,他们见她,好似透明的。
回到内殿,夷简迅速脱了浑身的湿衣,换上自己的那套男衫,而后,一骨碌趴倒向那张柔软的床榻。
恍如,做梦啊!
此时,咸阳宫前殿,郑国被人马不停蹄的从骊山直接带了进宫,与他,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能直接面见到秦王,那也至少一年半载之后,看来,农业的发展,粮食的收成,在秦王的眼里,远比他预料中的重要,这就好。
六国官员觐见秦王,之间的距离,那是五十丈,远隔着数百层冰冷的石阶,以及石梯下,巨大宽阔的方池,秦王,他高高在上的居坐在大殿正中央,遥远的,看不清他的尊容,只隐隐,是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
郑国跪拜,大声道:“韩冬官司空郑国,殿下迎觐。”
嬴政眯眼,注视他少顷,问:“这几年,韩国有否旱期?”
“有!”郑国点头,“韩地处泾水中段,和大秦一样,不仅时常干旱,还会遭遇泾洛两河泛滥,洪水侵灌。”
“粮食收成如何?”
“自给自足,农民每年上缴五成赋税,仍有剩余,剩余的,可以向六国百姓高价兜卖。”
“何因?”
“植树绿被,禁止砍伐,开凿水渠灌溉,汛期,储存过量的洪水,旱期,灌溉农田。”
嬴政沉思片刻,又问:“让整个大秦的粮食,能够完全的自足,百姓们不再向六国购买,你,需要多久?”
“十年,大王!”郑国回答,“大秦地广土薄,开凿一条如此巨大的工程,除了要征用大量的苦力,还需要漫长的时日。”
十年!
对于大秦后世的基业,并不漫长。
“寡人给你两年时间!”嬴政再次眯眼,沉声说道,“在西方泾河源头开凿,两年之后,若是泾阳县内的粮食收成,没有任何起色,那么你,灭,三族。”
“谢,大王!”郑国高呼,然而额头,却不觉有了细汗,让他觉到惊恐的,并非自己的性命,而是,时时牵挂的,亲人们。
……
第十二章:高贵的王族(3)
(三)
傍晚——
雎雍宫内,夷简原来懒散的趴在床榻上,已经睡熟,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有人似乎鱼贯进入内殿,就在她还迷糊不清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震惊的大喝:“你是什么人,竟然躺在雎雍宫的寝床上,后宫里岂能有你这样的男子,你吃了豹子胆吗?”
下一刻,腿上猛然一重,显然,她被人踢了。
一脚被人踢醒,夷简一惊,下意识从软榻上爬起,揉了揉被踢到的小腿,环眼看四周,不知从何时起,内殿里竟站了一大群身穿青色宫服的宫人,而直接面对她,此刻正一脸怒容的,明显也是刚才将她踢醒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阉官,从他的神情,看出来,像是后宫里管事的。
与他对视,夷简支支唔唔,说:“我,我是……”
“再不回答,拖出去,交给下面先杖刑。”
“不是!”夷简吓住,连忙回答,“我是,是郎中令,尉缭举荐进宫做事的,下人。”
“掌案!”这时,从外殿门口,突然又跑进来一位年轻的宫娥,到他的面前,急道,“他是缭都尉大人带进来的。”
“缭都尉?”被称呼为掌案的阉官惊讶,在这整个咸阳后宫内,自然多数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