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素若道:“那好极了,本教就改邪归正,侠义道由本教为首如何”
她改称尊为「为首」,华云龙倒也不能否认,微微一笑,肃容道:“如果梅姑娘真能为苍生造福,则依梅姑娘所言,亦无不可。”
梅素若冷笑道:“你说的好不轻松,难道你能代表令尊及整个侠义道么”
华云龙淡然一笑,道:“梅姑娘,我华云龙虽是华家子弟,论武功,论名望,不值一道,论人品,更是轻佻还薄,大为尊长诟病。”
梅素若玉面一片讥哂之色,道:“你凭什么如此认定”
华云龙淡然道:“人心公则一,私则万殊,在下就凭这一点而已。”他虽淡淡说来,那浩然之气,却沛然不可御。
梅素若好似挨了一,冷艳的面上,一片茫然,要知她受养于邪教中,那九教主纵是爱她,所谆谆训示的,无非谋诡计,至如诚以待人,在九教看来,那本是狗屁不通,自寻死路的话,那里会教她,只是先天良知,终不可掩,致令她劳心杂念纷然,一时竟失了主张。
只觉得华云龙虽有轻佻之态,而光明宏伟的襟,依然不损,邪不胜正,她虽为一教之主,自愧弗如之心,油然兴起,却为了她那孤傲情,随又芳心暗恼,心道:“姓华的又有什么了不起。”定了定神,道:“此事口说无凭,不谈也罢。”
华云龙暗自皱眉道:“看来这丫头耳濡目染,执迷已深,再难回头了。”想到终究要与如此绝代红颜,兵戎相见,这可是弥足遗憾的事,不禁深深一叹。
梅素若见状道:“你长吁短叹,可是怕了”
华云龙朗然一笑,道:“华家子弟,还不知畏惧是何物。”顿了一顿,恳然道:“不管梅姑娘如何但如今在此厅中,不知可否暂捐前嫌,饮酒清谈”梅素若闻言之后,默然半晌,突然将面前银杯,朝华云龙遥遥一举,轻呷一口,重又放下。
华云龙忖道:“她口虽不言,这是应允之意了。”也急忙举杯一礼,却一口饮尽。梅素若道:“小娟,替华公子添酒。”
小娟应了一声,执壶为他斟满,趁机低低在他耳畔笑道:“上次你想喝一杯白水都不成,这一次可高兴了吧不但美酒佳肴,姑娘还亲自陪你。”
她语声虽低,梅素若功力高强,如何瞒得,玉面一沉,道:“没规矩,想挨打么”
小娟香舌一吐,连忙住口,华云龙笑道:“令婢聪慧可人,这样子一无隔阂,有同家人,最好不过。”
梅素若忽然冷声道:“你此言可是真心话”
华云龙暗道:“难道这一句话,又惹起她怒火了”笑容不改,道:“焉能有假。”
梅素若凝目望去,见他面上款然一片,且逞迫切之色,心中暗暗叹道:“我既承恩师衣钵,此生是无法与华家化敌为友了,唉,我也罢。”心念一决,忽然灿然一笑,道:“既然你这般说,则这些丫头们放肆起来,可别怪我没管教好。”
她不自称「本座」,显然是撇开了九教主身份,仅以自身与华云龙相交,这一点,华云龙倒是明白。只是他又沉醉于梅素若巧笑之下,除了呆目注视,再也不知其他。但觉梅素若平日冷若冰霜,这一笑,直如冰山冻解,大地回春,百花怒放,朝霞耀彩,艳丽不可逼视,与方才那种飘忽的冷笑,那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梅素若本就明艳绝世,除了蔡薇薇外,天下再无一堪与相较之女,尤其她素日冷峻,像这种巧笑倩盼的情形,更是绝无仅有,难怪华云龙要目不转睛,生怕失去了这一番福了,连本拟送入口中的杯酒,也忘了饮下。
梅素若纹风不动,任他注视,道:“假如我现在向你出手,只怕你死了还做糊涂鬼。”
华云龙举杯一饮而尽,笑道:“你可知道,我平日以为死当如何,才切合我华云龙的情”他也将姑娘、在下之称省了。
梅素若黛眉一蹩,道:“好好的何必谈起这丧气事来了。”
华云龙心道:“你日前还想取我之命,现在却作此言,真是不可思议。”微笑不语。
梅素若见他待答,想了一想,道:“你们男子汉,大丈夫,讲究的是壮烈牺牲,马革裹尸还,想必是你所望的了”
华云龙莞尔一笑,道:“不是,马革裹尸,壮则壮矣,仍不切合我。”
梅素若笑道:“那是寿终正寝,死于床上”
华云龙摇头道:“这又太平淡了。”
梅素若嗔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我懒得猜了。”
华云龙朗然一笑,其实梅素若已知他是说死在她手中的死法,是他最愿意的。他们这时言笑宴宴,由厅外看来,厅中一男一女,把盏劝酒,男的貌赛潘安,俊美无俦,女的容逾西子,娇媚俏丽,分明一对情侣,那似生死仇敌了。
梅素若的三名婢女,更是心中糊涂,暗道:“姑娘平日对人,都是冷冰冰的,这华云龙究竟是敌是友,姑娘为什么对他如此好是了,看来准是最好的朋友。”
面对佳人,口饮醇酒,华云龙早已醺醺欲醉,突然,他想起蔡薇薇,忖道:“薇妹不知躲在那里,见此情形,她会不会不悦”不觉向厅外望去,但见夜幕早已悄然下降,厅外昏黑一片,厅中却灯辉煌,流苏映彩,假如蔡薇薇就在外面,很容易见到厅中情形。
梅素若见他忽然停杯四望,也自按杯,道:“你有什么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