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前,日本要对上海发动战争之前,我才十七岁。那场突如其来的战争并不是毫无征兆的,只是上海人自恃有着英、美、法、德的租界撑腰,没有人会在上海捣乱。”所老夫人摇头,“他们都错了。我曾经在日本住过几年,对帝国主义有些了解,因此断言上海不久将会遭到空前浩劫,在我的坚持之下,所家所有物业在一周之内全部撤往澳洲。也正因如此,所家才能逃过战争的浩劫,不至于崩解。”
殷婕听得目瞪口呆,“十七岁?您才十七岁就有这番魄力?”
所老夫人微微一笑,“当然不是那么顺利,宗族长老可不是那么容易说服的。”这几十年来,她学会惟有更强势才压得住异议。在她的强硬主导下,所家其他宗亲都被排除在事业核心外,拥有不虞匮乏的物质生活,却再也不能干扰决策。除掉家族企业的包袱,才是所家能屹立不摇的主因。
殷婕突然对眼前这位气质高雅的老夫人肃然起敬,她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一个传统家族的年轻女孩,如何能一肩扛起整个家族的担子?
她仔细的观察老太太,发现她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威严,丰挺的鼻梁显现她是个积极有主见的人,薄冽的嘴唇更说明她的刚毅。也惟有这样的人才能继承所家吧!
望着所老太太,殷婊坛想到了另一张相似的脸孔。时间磨去了所老夫人性格中刚硬的部分,如果所胤像他姑婆祖年轻时的模样,那她丝毫不怀疑当年的所老夫人,会说服得了族中长老。
“多跟我说一些所家的事好吗?”殷婕央求着。不是为了访查,她真的对这个神秘家族感到十分好奇。
也许是投缘、也许是山居岁月没有太多说话的对象。所老夫人毫不隐藏的说:“我们所家发迹在十九世纪。洋人入租界之后,先祖所文公先以煤炭、火柴起家,奠定所家的财富,后代子孙接着纵横金融业、航业……终至成就庞大的所家王国。”
殷婕听得咋舌,“要能富裕一百多年不容易吧!”
所老夫人自豪的说:“先祖所文公老先生是有先知卓见的人,他排下富贵传家仁道飞碚獍烁鲎值弊直才判校还用严谨的家规规范历代子孙,也保有所家一百六十年不衰的盛世。富不过三代?所家人打破了这个定律!”
虽然已经从易存那里听说了一些,但是真正听到所老夫人这么说,殷婕还是受到些许的震撼。
“难道……”殷婕委婉的问,“历代子孙都没有人对家规有意见?”
所老夫人宣言不讳,“你是指有没有子孙革命吧!”
殷婕尴尬的笑。
所老夫人摆摆手,“没关系,我懂你的意思。几代下来,从胤他祖父、到他父亲都还听话,惟独胤……”她叹了口气,“我对他的教育方式就跟教育他父祖是一样的,只是,那孩子从小就不能让人箍住。虽然衔着金汤匙出世,他却不屑承袭祖上余荫。
从胤祖父下来,所家的子孙每个人在满二十岁那年,都可以得到一百万美金的基金。他的祖父、父亲也是很有生意头脑的人,但是在拿到那笔钱之后都用来环游世界、狠狠的花完它之后,才心甘情愿的进入所家的事业。
可胤这孩子硬是不同,他用那笔钱投入股市,凭着精准的判断力及果决的行动力,这几年来,他自己的身价已经足以抗衡整个所家的事业了!“
所老夫人一方面欣慰坟酚姓獠拍埽另一方面又对他的不驯伤透脑筋,她知道胤不像他父亲,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
她老了,过去纵横商场的魄力不再,剩下的只是一般老人想要含饴弄孙的私心。
所老夫人跟殷婕说着所家璀璨的历史,也谈到她的心愿,“这两年,胤已经愿意兼顾所家的事业。我老了,除了放下肩头上这几十年的担子之外,惟一希望的是能亲眼见到胤成家,将来百年之后也好级历代祖先有个交代。”
殷婕赶紧问道:“所家没有其他子孙了吗?”
“除却那些毫无用处的宗亲们不算……”所老夫人眸子一黯,“胤他祖父跟爸爸两代单传,又都已经过世了。偌大的所家,如今只剩我们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殷婕沉思着。显然所家的事业能保持兴盛,原因在于直向的权力核心,只有真正的所家人才拥有决策力。
但,易存呢?所老夫人难道就这么排斥他?他好歹也算嫡系子孙呀!她很难把眼前这个慈祥的老太太,跟反嫘稳莸呐暴君交叠在一块。
压下疑问,殷婕笑着打哈哈,“老夫人放心,我相信你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开玩笑!嫁给那个霸道的雄性动物?她可没打算这么陷下去!殷婕端起奶茶来喝,以回避老夫人的问题。
“娘娘又在婚啦?”
突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殷婕身后响起,她吓了一跳,满嘴的奶茶呛进呼吸道,咳个不停!
所胤拢起高高的眉毛,望着眼前这个连喝茶都会呛到的蠢女人,冷冷的说:“白痴!”
殷婕想辩驳,可又觉得实在好笑!居然大笑了起来。
所老夫人也让她单纯的笑靥逗出一丝微笑,只有所胤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个连喝水都会呛到的女人,居然会莫名其妙地乱笑。
他坐下来,冷冷吐出:“大白痴!”
“胤!”
殷婕好不容易停住笑,挥挥手说:“老夫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