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和脚踝处的胫骨虽然都被挑断了,但是殷湛的剑法精湛,偏偏给她开的伤口很小,血水都不能成股的往外流,只一点一点的汇聚,滴滴答答的往外滚落。
那铺地的砖石冰冷,辰王妃倒在那里,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一点的流逝、冷掉。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的不是疼痛也不是将要迎来的死亡,而是眼下这种明知死亡将近,却又无能为力,一点一点的等待死亡的过程。
她胆怯,惶恐,又无助,只能呜呜痛哭着转向自己的夫君求救,“殿下,殿下您救救我,就算我有千般不是,也都是为了雪儿,殿下呜——”
殷化看着她手脚出缓慢流出的血,也是心惊胆战。
殷湛这的确是欺人太甚了!
这是——
这个男人却是完全不近人情,跟他之间没有道理可讲的。
殷化满面的怒气喷薄欲出,最后便一撩袍角,直挺挺的跪在了皇帝的面前,悲愤道:“父皇,就算唐氏有错,她已经认了,要杀要罚,儿臣都绝无怨言,可是皇叔这样当着您的面动用私刑,就实在是过分了。再怎么样,唐氏也是儿臣的王妃,就算她对北川郡主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殷化说着,就面有不忍之色的回头看了眼瘫在那里的辰王妃,然后就给皇帝庄重的叩了个头道:“她就算是有千般不是,也只是因为她这个做母亲的舍不得雪儿受苦,父皇,情有可原——”
“情有可原?”殷湛不屑于同他口头争论,已经将那婢女移交给下头的人带走了的卫恒刚好回来,就冷冷说道:“雪郡主被皇上发落了,辰王妃就心痛不已,她那是慈母之心,难道就因为我家郡主自幼没有生母在身边,就该是被人随意的凌辱践踏吗?宋四小姐剁了雪郡主的手,辰王妃就要取她的性命泄愤,怎么不说当时雪郡主要对我家郡主下狠手的事情已经先摆在那里了?今天辰王妃要杀人放火,辰王殿下就说她情有可原,之前她恶意纵火,险些烧死我家郡主的事,就不需要给个交代了吗?就因为犯错受了惩戒,就因为现在看着她们可怜,所以辰王殿下您的王妃和女儿做了什么恶事就都应被原谅宽恕?合着就只有你辰王府的人才是人?宋四小姐遭了无妄之灾,现在生死不明,就不需要公道了?我家郡主两度九死一生,就因为她现在侥幸脱险,我们王爷就该对这一切都既往不咎了?”
不是殷雪和辰王妃出手不够狠,只是她们的运气不好,两次遇到宋楚兮出手搅局,坏了她们杀人放火的计划。
本来卫恒这样的身份,就算是替主子不值,也不能当着御前来说这样的话。卫恒冷着脸说完,还没等殷化出口反驳,就将提在手里的一个贼眉鼠眼的侍卫扔在了皇帝的脚边道:“皇上,王爷,属下不辱使命,这个奴才就是被辰王妃收买,在小郡主用的那盏孔明灯上做手脚的人。”
两件事的直接执行者都被拿到了,并且辰王妃也被迫承认了一切,这件事,已经没有悬念了。
“皇上饶命,宣王殿下饶命,是奴才眼皮子浅,是奴才该死,奴才——”那侍卫被扔在地上,就拼命的磕头,只几下,石砖上面就是淅淅沥沥的血迹。
皇帝虽然最痛恨的是殷湛对他的不恭,但对挑起这整件事的辰王妃更是恨之入骨——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兴风作浪,把黑手伸到了宫里来,他何至于要和殷湛之间当众呛起来,颜面尽失?
“拖下去!”皇帝压抑着怒气,冷声斥道。
马上就有侍卫过来,将那不住告饶的侍卫给拖了下去。
皇帝的脸上,呈现出一种罕见的冰冷又压抑的表情,然后他一寸一寸的抬起目光,看向了眼前的殷湛,目光从他染血的剑尖上掠过,最后,定个在他脸上。
“一切都如你所愿,现在你也该满意了,这件事是家丑——”皇帝道,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不劳皇兄费心。”殷湛道:“这件事,臣弟会一力处理妥当,不会让皇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
随手丢弃了手中长剑,殷湛弯身,将殷黎抱了起来,一面道:“麻烦住在昭纯宫里的两位娘娘移居别处吧,唐氏敢对本王的爱女下手,本王就没有对她网开一面的理由,就让她留在这里慢慢反省吧,如果想得通了,下辈子也好学的聪明一点,知道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得。”
“不!不要!皇上,父皇,臣妾知错了,求您网开一面——”辰王妃惊恐的大声告饶。
本来国宴结束之后,刘皇后就带着瑾妃一起回了凤鸣宫去稍作休息,这时才得了消息匆匆赶来。
刘皇后倒是还好,瑾妃进了院子就见到这一幕,当即勃然大怒的冲上来,厉声道:“唐氏就算再有不对,也是我皇家的人,万没有被人私刑折磨的道理,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将她扶去本宫的寝宫,请太医过来医治。”
本来当着皇帝的面,殷湛就是再有理由,可是要这么一点一点把辰王妃耗死了也是件耸人听闻的事情。
瑾妃的心腹寒春连忙就要带人过去帮忙。
卫恒立刻上前一步,横身挡住了她的去路。
殷湛身边的人,也都是早些年跟着他一起从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即使平时不动怒的时候也都有种铁血的戾气。
寒春等人骇然倒退一步。
“全都给本王退下!”这一次,开口的是殷湛,“卫恒!”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