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了一起,赵萼绿就拉着卓昭节先说了恭喜的话,笑着道:“你们新婚那会,才去贺过我,未想这才几个月,我肚子里的这一个还没落地呢,你也有喜了。”
卓昭节抿嘴一笑,道:“我也意外得紧……”这过门不到三个月就有喜,虽然在长辈看来都是好事,但私下里不免有人想得促狭了去,这样比常人更早有孕,定然是小夫妻不知道节制的缘故——尤其之前又传着宁摇碧很是宠爱妻子的话,卓昭节被打趣过两回,如今被人提到早早有孕总觉得有点抬不起头,答话时脸先红了。
赵萼绿也察觉到她的尴尬,就先不说这个了,转开话题,提到上回两人商议的事情:“你府里的那些家伎怎么样了?”
“我这些日子哪儿有功夫去看?半个月前冒姑说过一句,道是教习教导有方,如今都还不错罢?”卓昭节见她不再说身孕的事情,这才恢复了常色,微笑着道。
赵萼绿笑着道:“咱们如今都在家里不能随意出游,偏这秋高气爽的天儿没咱们的份,我这些日子都叫她们到跟前歌舞解闷。一来抒缓自己的心绪,二来也是检验她们技艺。有差的就责罚,好的么赏点衣裳首饰,几次下来,居然学得更起劲了,你若是在府里无聊不如也这样。”
“这倒是个好法子。”卓昭节闻言点头,笑着道,“我如今回去正好用得着,前几日还真不成。”
“如今满长安都晓得了你是个多么体贴的嫂子,这才过继的小姑子的婚事,你也是下了死力气的帮忙,把自己娘家都惊动、欠下人情了。”赵萼绿抿嘴一笑,她虽然因为安胎一样的足不出户,但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微笑着道,“现下坊间都在说你贤惠呢!”
这样的名声卓昭节并不是很在意,笑着道:“这话旁人说说也就是了,赵姐姐还不清楚吗?我也不过是托了托人,我自己到园子里转转都不能的,能做什么?”声音一低,“再说也是咱们家十娘好,不然雷涵在曲江见了看不中,又有什么办法?我总不能迫着他娶了十娘吧?”
对宁娴容,赵萼绿自然有所知道,她含着笑,道:“你这小姑子机灵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没有你帮手,给她这个与雷涵相见的机会,她再机灵有用吗?之前欧氏在的时候,你道她完全没机会见那
些青年才俊、没法引得旁人登门求娶吗?不是的,她是不敢,她知道在欧氏手里,她安分些还有点生路和指望,敢自行做主,欧氏翻手之间就叫她万劫不复!”
卓昭节抿嘴浅笑:“总归也是她自己争气,我也不是善心到了什么人都帮的,我如今哪儿操得了太多的心?”这么一说一时间倒是想到了白子华,心想宁娴容虽然有点心计,但姑子如白子华,倒宁可要宁娴容这样的了。
哪怕宁娴容真格是包藏祸心,至多不来往,哪里像白子华?你说她坏,她是真没坏心,偏就是扶不起也断不了,无穷无尽的拖累人。
赵萼绿对宁娴容也不是很感兴趣,不过是寻着这个话题说了两句,倒是转到了时家上头:“时家如今烦得紧,八娘也跟着心绪不大好,今儿个皇祖母寿辰,八娘都赌气告了病……你与时大娘子关系好,得空她若去看你,不如与她说道几句。”
卓昭节诧异的问:“可是为了时姐姐的婚事?”
“可不是吗?”赵萼绿微微点头,轻声道,“昨儿个三姑母忍耐不住,亲自去拜见了华容姑祖母,结果时大娘子还是不肯嫁人……依着华容姨祖母的意思,索性再用一次之前时五成婚的法子,奈何三姑母却不肯,说之前婉音急着出阁是因为怕出丑,八娘好好儿的凭什么背这样的嫌疑?”
赵萼绿叫的三姑母是帝后的嫡长女长乐公主,也是苏语嫣的生母。以本朝对金枝玉叶们的优容,像义康公主已经属于极为温和的例子了。长乐公主既是长女又因为驸马性情温厚,下降之后一直当家作主的,性格颇类纪阳长公主,是极为强势的。
尤其苏语嫣还是她唯一的女儿——苏语嫣和时雅风之间若有若无的情愫已经有几年了,早先时未宁说不想嫁人,那时候时雅风还没下场,长乐公主倒也不急。
但去年一科,时雅风因自身才学和祖父时斓的功绩故,被圣人投桃报李,以会试前三的成绩,殿试点为当科状元,把范得意都压了一头。那时候长乐公主就有意趁着状元的风头让女儿嫁过去——可偏偏时未宁不嫁,如今时家又没分家,时雅风行二,越过大房的堂姐,实在不像话。
毕竟时家已经有个时采风败坏门风多少年了,两边长辈都觉得不能再丢这个脸。
于是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从去年殿试结果出来到现在,时家苏家几乎是卯足了劲儿的劝说时未宁,不仅如此,连淳于家都因为淳于桑野的心思敲起边鼓。
然而时未宁一贯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把这些劝说放在心上,她只一句话:任哪个弟弟妹妹婚嫁她都不管,但她就是不想嫁!
不想嫁也不想出家——事情就这么僵在了这里。
本来若是长乐公主愿意用慕空蝉当年过门的法子,再来个冲喜啊、命格之说遮过去也就是了。到底苏语嫣的出身在这里,就算知道内情也没人敢笑话她急于出阁。何况时家就这么一个嫡孙女,还是长孙女,连时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