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姜青诉,还是现在的白无常,我便是我,不是其他人,只要我还记得自己是谁,即便过了轮回,也不曾死过,反之,我若忘了自己是谁,即便没过完一生,也是死了一回。”
“我记得桂花酒,记得酥皮月饼,还记得王婆婆做的桂花糯米藕,我看得出青山绿水的秀丽,尝得出稻谷米香,还能听人间说书口中的笑话,我与活着,除了那一则痛,与一则爽,别无二样。”姜青诉慢慢将怀中单邪给的黑色金边的符拿出来,抿嘴笑了笑,将符递了出去道:“这东西,我想我已不需要了。”
单邪看着她手中的符,没有立刻接下,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单邪手指微动,正准备把符纸拿回来的时候,姜青诉却有反手收了回去。
她眼眸带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朝桌案走去,握笔蘸墨道:“我想起我先前对单大人提的以永生永世陪伴换活人感知时的笑话,想了想若将符纸就这样还给你,未免太浪费它了,而我现在亦懂得生死之差,不如就拿它再做个人情,还给单大人吧。”
姜青诉说完,将笔丢下,手中符纸晃了晃,对单邪道:“借您冥火一用。”
单邪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于是慢慢伸手,手心朝上,掌心中点燃了蓝色火焰,姜青诉将符纸往火焰上放,那一瞬单邪瞳孔收缩,看见了黑色的符纸上,未干的墨痕,写的是自己的名字。
单邪。
逐渐在火中烧光,符纸的灰烬在空中成了金色的萤光,姜青诉微微挑眉,没想到烧完之后还挺漂亮,等萤光也消失了,她反手拉着单邪的手腕道:“十二个时辰虽长,但也转瞬即逝,山色食味不等人,抓紧时间,我带你去尝尚且还能尝到的桂花酒与酥皮月饼如何?”
她的笑容明亮且耀眼,那双微弯的眼睛中,似乎还有未散去的符纸遗光。
单邪盯着被对方抓着的手腕,手指逐渐收拢,正欲抽回,却莫名停住,然后跟着那抹白色的身影,一脚跨出了十方殿中。
将长生碗放好的沈长释拍了拍手从楼上下来,一边下来一边道:“无常大人,白大人,东西我放好了,咱们还要回人间一……咦?人呢?”
千里香居位于凌山,而齐闻斋又在翰南,两地之间相隔两百余里,趁着白日,姜青诉拉着单邪到了千里香居前买桂花酒,买桂花酒当然没那么容易。千里香居的桂花酒早就在一个多月前被京都的达官贵人还有酒楼给定好了,唯有剩下的一点儿才另外高价卖给散客的。
姜青诉将身上的银钱掏了大半出来,才买到了一坛子酒,买时还有些心疼,不过捧着酒坛她便开心了。
又拉单邪去齐闻斋,齐闻斋的酥皮月饼没那么难买到,只要临近八月,齐闻斋通宵达旦也要供客满意,只是买饼时姜青诉等了半个多时辰罢了。
两样东西买齐,她才从人群中走出来,对着单邪抬眸一笑,晃着手中被油纸包裹好的酥皮月饼,道:“走吧,单大人,咱们找个好赏月的地方,等晚间月亮出来。”
笛水县是赏不了月的,中秋当日还在下大雨,沈长释到了长风客栈,钟留已经在那儿等着了。听钟留说,何王氏因为被瓦片砸到了脑子,伤口从头顶一路到了眉尾,故而昏迷不醒,现在还要人看护着,即便以后好了,脸上也会留疤。
钟留又问:“无常大人与白大人呢?”
沈长释耸了耸肩:“我如何知道?恐怕私奔去了吧。”
钟留:“……”
猫儿山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便是山形远看像一只猫,不过猫耳山中有一处美景,便是十里金桂园。
姜青诉之所以知道这儿,是因为她当年为官的时候,有段时间到这附近的城池来治理水灾山洪后的修建,在这儿住了几个月,也在这儿独自一人过了个中秋节。
虽说孤独,却也难得欣赏到十里飘香的金桂,远看人间白墙黑瓦的房子就在山坳处,一栋栋排列过去,远山如黛,近水含烟,等到晚间家家户户华灯初上,太阳落下,圆月升起,又是一番景象。
一件长衫铺在草地上,趁着太阳还未落山,姜青诉赶忙将月饼与桂花酒放在地上,往长衫上一坐,她抬眸朝单邪招了招手:“单大人坐啊。”
单邪瞥了一眼铺在地上的长衫,又左右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金桂树,桂花飘着浓郁的香气,绿叶中一朵朵金色的花儿爬了整个枝丫。正是晚饭时刻,远处的房屋飘着炊烟,太阳夹在了两座山的缝隙之中,要不了一刻钟就要落下了。
半边天是橙红色的,落日不刺眼,照在人的脸上一片暖光,他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了山林树木与人烟夕阳。
姜青诉见他没坐,目光却在四周看,于是笑着说:“单大人觉得如何?桂花酒贵,要豪掷千金,这是人间的奢;酥皮月饼香,要大排长龙,这是人间的盛;夕阳炊烟袅袅,落日余光照山头,这是人间的谧。你眼中的人,有丑恶,亦有善良,魂与魂皆有不同,山与山也不一样,对面的山,没有这座山上的金桂花;山下的人家,也没有笛水县中的小河流淌,同是人间,一步一貌。”
单邪的视线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