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宫主。”
被莳萝喊声惊动,她回过神来,内心冷哼一声,这不知好歹的家伙,没本事还学人英雄救美,竟敢口放厥词说她穿红色冲喜,呵,现下在大牢里该当过得不错呢。
“话虽如此,可是宫主和七年前瞧起来,并没有什么改变啊。”莳萝仍是不服,谁也不能说她们宫主老了,不好看。就算宫主自己也不行。
“七年前你才几岁,你记得什么。”曲离潇调侃道。
“奴婢记性可好了。”
曲离潇不欲再争,忽地想起什么:“那些官差都打发了么?”明晚要有所行动,那些烦人的官差届时若是出现,怕会打草惊蛇。
“都打发了。”莳萝道。
妘青寰为使曲离潇进出做事方便,特意给了她一枚令牌,可驱使三品以下任何京官,这小小县官与官差见了长公主的令牌,莫说死了一名江湖人士,纵然是死了十个百个,也不敢废话一句,可不乖乖便撤了。
“嗯,我要休息了,你先退下吧。”曲离潇摆摆手,便要睡下。
莳萝忽地想起什么,忙道:“宫主,有件事奴婢忘记说了。”
“嗯?”
“有位女子方才过来找您,说是有事相商。”莳萝思忖了片刻,“约莫是为了昨夜之事。”
曲离潇本已躺下,闻言,依依坐起。“喔?”
“那女子便住在隔院,宫主可要见她么?”莳萝揣摩着曲离潇的性子,“不若奴婢去推辞了罢?”
曲离潇沉吟片刻,不知为何却忽地起了兴致:“不,我要见见。”
“大公主息怒,大公主息怒,臣等罪该万死!”众侍卫呼啦啦跪倒一片,副统领陈甫半边脸颊高肿,面如死灰,显是刚被人掌掴。
“万死?哼,辅国将军千金之体如今损于逆贼之手,尔等贱命,纵便死上一万次也难消本宫心头之恨!”当朝长公主妘青寰自出生即万千宠爱一身,自幼骄横跋扈,岂能轻易饶人,闻言怒气不减,说话间,扬手抽出腰间佩剑,剑指陈甫颈项:“本宫再问你一次,明徽究竟藏身何处!你若敢袒护逆贼,与犯上同罪!”
“何事如此喧闹?”吱呀一声闷响,殿门由内而开,一名中年宫人领头走出。莲青裙襦,外罩一件墨绿色织锦夹袄,慈和不失威严,正是懿帝身边服侍多年的掌事嬷嬷顾氏。
“喔?顾嬷嬷。”妘青寰长眉微扬,并不收剑。“母皇可是睡了?”
“大公主千岁金安。”宫人顾氏见了礼,起身平视阶下,却是不卑不亢:“陛下服了宁神汤药,刚刚安寝。恕老奴直言,大公主如此妄动兵戈,若是惊着陛下,可就罪过了。”
妘青寰冷笑一声:“顾嬷嬷此话差矣,母皇乃是本朝赫赫有名的马上君王,又岂会因这小小阵仗心存惊惧?”
顾氏缓声道:“今非昔比,陛下凤体欠安已愈半载,自入冬后,更是多有不适,大公主一向忠孝,何须老奴多言。”
妘青寰收剑负手,闻言冽冽一笑。“嬷嬷说的是,那么,本宫便去问候一声母皇罢。”
“大公主,陛下她已就寝。”顾氏微微一窒。
“无妨,本宫相信母皇知晓本宫孝意,定会欣然相见。”妘青寰说罢,拾阶而上。
顾氏脸色不豫,却也忌惮身份,不便公然顶撞,只能紧随其后。一路行来,大殿灯火通明,千重锦绣,流金淬玉,层层珠帘似天上星辰,叠叠红毯如人间烈焰。九凤王朝,顾名思义,当初乃先祖嘉帝与八名手足共同打下,因先祖嘉帝建功最盛,军威居高,力压几位兄弟首开女子称帝之例,子民臣服,从此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八位开国王爷、公主均为人中龙凤,嘉帝为表彰同胞之功,又恤同胞之情,故而将国号定为九凤,并立下规矩,无论皇子公主皆为皇嗣,九凤王朝立储唯才唯能,择优不择男。到得懿帝这一任帝主,九凤王朝已然过去近两百年,因先祖立下的规矩,王朝风气所向,皇族女子自幼便与男子一样读书行猎,贵族之女、市井富商之女,乃至平民女子亦是如此,且女帝之威延续百年,得帝心者主东宫,得民心者得天下,以至后百年内王朝都是女子称帝,男子竟毫无□□之势。直到九凤王朝127年,方有一位十分英武的皇子不甘屈居女子之下,费劲机关心血,终于成功称帝,然,也不知是否天意,这名帝王却毕生只得两名子嗣,且其中的男嗣出生不久即夭折,因而这江山,便再度回到了女帝手中,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