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把自己从天堑峡背出来的马副将马封侯,断了条胳膊不知伤养好了没?自己分别时伤重得都下不了床的林雪松副帅,李余生真担心这些待自己跟亲儿子没区别的军中长辈们能不能熬过来……还有那位外表儒雅如文臣,内里却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名副其实是个北府军人的顾均顾大人,刑部大雪中那条笔直的足迹给了李余生坚定的信念!让李余生相信这个世界上读书人心里还有公道,还有为公道不惜身不同流合污的读书人!
当然还有那个比自己早一年多入龙骑的黄统领,那个长着一张漂亮的让女子都嫉妒的黄统领。总是一脸惫懒,说话轻佻,一口地道咸京口音说出的话永远是那么刻薄辛辣痞气。为人骄傲却不清高,有些傲娇却能诚心放低身段跟每一个龙骑同袍以诚相待。做事张扬却又出人意料的靠谱,嘴里好像整个世界都不在意,却永远把每一个同袍装在心里。那个口是心非贬低着你却心甘情愿能替你挡刀的黄统领,那个嬉皮笑脸从见自己就让自己喊大哥的顶头上司,虽然自己一次都没叫过,但早就在心里认了这位兄长……
这些活着的人还能写信告别,更多朝昔相伴过的同袍们,却只能在心里默默的去缅怀去记忆。只能每逢佳节涌上心头,用一缕青烟来寄托思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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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规律的生活着,日子就一天天过去。转眼到了腊月二十四,李余生前一天夜里还在跟平安爹商量这两天去县城的英烈祠去祭拜下牺牲的同袍们。大清早,早饭尚未吃完,一小队不足十人的龙骑疲惫的走进了寒山村。当这队龙骑寻到了平安家时,今日打算去县城帮着平安娘采买年货的李余生闻声出门,看到了这队疲惫不堪的同袍时,李余生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难以启齿难以面对的告别,已经到来……
李余生阻止了平安娘要去厨房做饭给这队龙骑吃,认真的告诉平安娘,龙骑出门在外,严禁骚扰百姓,不得无故就食秦国百姓的口粮。这是铁打的军律。只是帮着平安娘用烧水的大茶壶熬了一大壶砖茶,自己用之前修补院墙剩下的石头搭了个简易的火灶,拿出自己之前猎到的一只鹿做成的风干肉,交给带队的统领,然后很自然的融入这队龙骑里,招呼这群看面相陌生的同袍道:“我猎的鹿肉,兄弟们烤着吃点,烤着火缓缓,吃饱喝足再说其他。”
领头的龙骑看头盔翎羽是个校尉,抱拳行礼后脱下头盔抱在怀里,一位士卒起身去院外拴着的龙鳞马上取来干粮,一边烤着鹿肉,一边吃着干粮喝着热腾腾的砖茶……
等到一片狼吞虎咽声渐渐平息,领头的校尉喝干碗里的茶重新倒上新的,抱着碗捂着手对着李余生说道:“七天前我们才收到三眼鸦传来的命令,因为我们离这里最近,京城的命令转了几道手才最后传给我们,紧赶慢赶总算没晚。”说完眼神热切的看着李余生。
李余生笑得亲切问道:“看你们面生,各营的校尉我应该都见过,你是新入的龙骑?”这校尉嘿嘿一笑说道:“我还比李统领你早入龙骑两年,我们不是哪个营的,我们是乌鸦。”李余生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位龙骑里最神秘陌生的乌鸦,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乌鸦不单纯是哪支部队,因为大秦五军里都有乌鸦存在。乌鸦也不单独存在,却也相对独立自主。乌鸦是大秦军队里最强有力的情报组织,每一支军队里都有乌鸦的存在,因为军中传递最紧要军情的三眼乌鸦需要这些乌鸦们来掌控,也只有这些乌鸦们才能掌控的严密牢靠。李余生辖下的龙骑里就有乌鸦,传递紧急重要的军情就需要他们。每战,乌鸦都是每一个龙骑必须誓死护卫的宝贝疙瘩。
简单几句询问,李余生就明白了这队龙骑里的乌鸦是为自己临出京时拜托石爷爷告诉黄统领的事情而来。就让这八位龙骑乌鸦在平安家吃喝着烤着火,李余生就回到了自己家,把已经写完的书信装在怀里,把自己所配发一路携带到寒山村的盔甲军械一样样如同出征一般捆扎在黑货的身上。黑货还以为又要出发,向往奔跑的黑货兴奋的不断刨着蹄子……
李余生沉默的牵着自己生死相依的伙伴走回了平安家,领头的龙骑乌鸦校尉起身一挥手,剩下的七名龙骑就出了院门开始做出发的准备。李余生走到这校尉面前,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摞书信,递给这名校尉。这校尉从怀里掏出一个皮质的文袋,仔细装好,贴身塞进胸甲里,抬头一抱拳行了个军礼郑重的说:“定不负李统领所托!”
李余生点点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沉默了片刻,才声音沙哑的说道:“我送你们出村,让我多陪会这黑货……”校尉听了看了看把脑袋架在李余生肩上的龙鳞马,点了点头戴上头盔说道:“应该的……”
当李余生随着这小队龙骑骑上黑货向着村外走去时,一向聪慧听话的小初夏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跑出来非要跟着李余生一起去。李余生想了想,俯身提起小初夏,一起乘着黑货加入这队龙骑向着村外行去。
村口那个告别了自己亲梅竹马的山坡旁的山路上,李余生停下来,从马上抱下小初夏,沉默着牵着黑货走到这位带队的龙骑乌鸦校尉马前,几次想要将手里的缰绳交给这校尉,几次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