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谌听后轻轻点头,原来所谓人间天河只是那样。
常慎瞥了眼一旁听到自己拆穿临洛灯市后神情变得落寞的王如谌,提起道袍坐在了一旁的石头上,望着山下的那抹青葱,北雍大军早已消失不见。叹了口气,道:“可惜当年你还小,不然便会带你去看看江南,去看看从正阳门道青华门,那贯穿了整个秀京的长街,那到了夜里,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上星河般。”
王如谌听后轻轻点头,没再说话,一场春秋终战,消失的东西实在太多。曾经在典籍上出现数次而又名动天下的江南三京,在北雍王的手里都化作了灰烬,不过所幸如今的世子好像无那般戾气,那样最好。
老道士常慎坐在青石之上,也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风景,脑海中又想起了自己当年初到江南之时,那可真是繁华无比。
那年深秋,自己与被誉为南道新秀的张洞池有过一面之缘,当真是英俊至极。
那时自己也见了当时的南楚的太子景还,南唐皇帝,东越的四皇子吴...
已经记不清那个与自己一同登上玄虚峰,又与众人登高饮酒的东越四皇子到底是何名字,不过老道士记得清,那年玄虚峰的玉皇阁之上,有着半壁南国江山。
老道士仰起带着两仪冠的头颅,看着远处山峦迭起张了张嘴,但终究是没再说话。
王如谌看着身边的师伯,有些疑惑,张开了口想要再听身边之人说江南旧事,但同样未说出话语,似乎此时,只要安心看山便可。
虽然玄岳山附近景色千年不变,永远是郁郁葱葱的高树深林,可每次静观之时,好似又有些不同,足可从日出看到日落而不觉得枯燥。
中午,正阳高升,小道士伸了伸懒腰,准备站起身来,坐得太久浑身都已有些酸麻了。
可收起双臂之后,王如谌见师伯仍是端坐于那,云淡风轻,好似时间不曾走远。
看着师伯的样子,王如谌暗暗下了决心,继续端坐于那,最起码也要个明白再走。
可又过了两个时辰,正午的太阳已经偏斜了很多,虽然身上暖意仍在,可已经有些隐隐发冷。
身后林间一阵阴风吹过,常慎抖了抖身子,站起身来,看着仍是浑然不觉的王如谌轻抚了下及胸长须,自己只是入定打坐了一番而已,这小子怎的也跟着入了?
想着,常慎咦了一声,伸出左手掐指数次,摇了摇头,似乎未有大变之事。
王如谌低下了头,站在身边的常慎轻声道:“刚刚是入定了?”
王如谌摇了摇头,面色不变道:“一直清醒着,只是一直在看着远处金顶峰再看。”
常慎停顿了下,追问道:“在看什么,竟如此入迷?”
王如谌听后淡然一笑,道:“观高树随风动,观林间枝叶总在变。”
常慎轻点了点头,有些自嘲道道:“三生万物,其实都差不多。”
王如谌转过头去看着身边一身蓝色道袍的玄岳山真人,伸手抚摸了下怀中被自己偷着换了封皮的那本书,潇洒一笑,道:“观山是道,读经是道,冥神修养亦是道。那山下万物之事,有农夫葛衣耕田,有商人锦绣衣裳一把金银换做物,可都算是道?”
常慎听完这个掌教首徒的话语后眯起了眼来,两指轻捻雪白胡须,最终道:“一句道,千百事,道士修道,而天有天道,人有人道,那些佛家亦有佛道,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