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听到碧瑶的回答，姜离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他目光飘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将眼中那丝无奈深深地藏了起来。
碧瑶看着姜离，知道化身妖魔的代价必然很重。但是姜离不愿告诉自己，她也没有继续追问，但是看到姜离那深邃中透露出无限无奈的神情，她的心莫名地觉得很疼，很疼。
当姜离再次睁开眼后，他的双目当中，已经恢复了清明。望着清国的方向，淡淡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到这里么？”
碧瑶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里……对你很重要。”
“恩。这里的确对我很重要。我带领姜国士兵的第一战，就是在这惊墨山下打的。”姜离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并且，不败姜离也是从这一战开始流传起来的。”
说到这里，姜离的目光露出回忆，缓缓地说起了自己从军五年的点点滴滴。
他静静地说着，她悄悄地听着。正如在碧水阁中她说他听一般。
碧瑶听的越多，心里越不是滋味。她明白，姜离对于姜国的情很深，就算将其灭掉，也是姜离不忍他为之付诸一切的姜国，毁在了别人手中。
而当她听到姜离事无巨细地都一一说到时，一丝不好的感觉浮现在了碧瑶的心底。这种场面她似曾相识，她的师祖临死前，也是将她们一干徒子徒孙叫到身前，如这般述说。
碧瑶越想越觉得姜离的时日不多，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打断了姜离的话。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恳求更有一丝不忍。“你实话告诉我，你化身妖魔……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
问出这句话后，碧瑶的眼圈红了起来。她想知道答案，她更不想知道答案。她想知道姜离没事，但她更怕姜离说出的实话，对她来说太过残忍。
听到碧瑶再次问出相同的话后，姜离沉默半晌。深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了碧瑶梨花带雨的双眼。
看到碧瑶眼中的那抹期许。让话到嘴边的姜离再次沉默。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回答注定会让碧瑶伤心。
但他不想骗她，骗这个在最后时刻仍陪伴着自己的女孩。
想了想，姜离用尽可能平缓地语气，说出了碧瑶最想知道，对她来说也是最残酷的答案。“我感觉到枉生山对我的召唤越来越强烈，我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应该还有四个时辰，四个时辰后，我或许就不会再是我，而是别人。”
听到姜离的话，碧瑶愣了。身为修士的她，对于枉生山的了解，远远多于姜离，而那种召唤，吞噬他人意志的召唤，她更知道那代表的是什么。
她猜到了姜离时日不多，但没想到仅仅只剩下了四个时辰。她猜到姜离有可能会死，但没猜到姜离会彻底失去轮回的机会，湮灭意识，彻底沦为他人之奴。
这个代价，太大！就算是比之死亡，亦大了许多。
“都是因为我。如果我的计划再周详一些的话……”
“都是我……的……错。”
碧瑶眼中氤氲浮起，自责地将身子缩成一团，坐在山巅的石块上，喃喃自语。
她紧咬着嘴唇，倔强地不想让眼中的氤氲落下。但那氤氲还是渐渐溢出她那饱含泪水的眼，化作一颗颗珍贵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滑过她的脸庞，浸湿她的衣衫。
山风拂过，将她脸上四散地泪水化作泪痕，却怎么也吹不尽她衣衫上的泪迹。冰冷的泪，湿透了她的胸口，滴落在了她的心，让她的心也渐渐凉了起来。
这种凉意，让她痛，让她悲，让她想大哭一场。但她怕引起姜离心中的伤感，于是便竭力地忍着，勉强让自己的嘴角微微扬起，想要装出一副微笑的模样。
只是那僵动的嘴角却不听她的控制，只上扬了半分便剧烈的抽搐了起来。
就这样，想强颜欢笑的碧瑶，默默地泣了起来。
因为她有泪，更因为她无声。
哭可以将心中的情感爆发出来，但这泣，却让她心中的情感变得更加的压抑，惟有更痛。
姜离看着听闻自己只剩下四个时辰后，无助地缩在一旁，脸上挂着一看就会被识破的笑容，轻轻啜泣地碧瑶，脸上再没有了一丝在醉香楼中的城府，再也装不出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情。
姜离见此，心中难受异常。
他知道自己从碧瑶求张仙人放自己一马开始，便喜欢上了这个为了报仇不惜付出一切的执拗女子。
她和他很像，都是那么执拗，那么重情。
他和她不同，他只有四个时辰可活。
千般话语，滑过心头，但他都无法将其说出口。碧瑶的笑泣，已经让他忘记了只有四个时辰的事实，他只想不让她伤心，下意识地，他张开嘴，千言万语，只化作四个字，他最想说的四个字。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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