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境的修行毕竟浅显,自学也能摸些门道。但你现在到了通灵境,许多感悟只靠自己摸索,总要耗费很多时间,是以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更耽误你大道前程。”
“我有心将你纳入合规院中,收为亲传弟子,日后悉心教导,不论聚灵阵的使用,还是丹药功法符箓,在院中皆可以你为优先,不知你愿不愿意。”
不二听罢,先是楞了一下,转瞬便明白过来。
顾乃春这货,竟然是想借着此次青羊镇除魔之行,以他的性命做要挟,以大道前程做诱饵,恩威并施,软硬兼顾,将自己拐带到合规院中!
不二脑筋一阵急转,百般念头齐齐涌了上来。
其实,事情到了这般地步,走向已经十分明显了。
要么,答应顾乃春,成为其门下亲传弟子,前程远大。
要么,拒绝他,出了这门以后,便要为自己的生死存亡发愁,随时做好身首异处、驾鹤西去的准备。
该怎么办?
不二强作镇定,脑海中不停地思量着。
干脆答应顾乃春?
“万万不能!”他心中默道。
原因有三个:
第一,当初新入云隐宗,在没有一个分院愿意接纳自己的情况下,正是苦舟院黄宗裳院主亲作叮嘱,大弟子李寒亲自出马,把自己好生抬举,请了回去。
现今,自己成了通灵境弟子,取得了一些微末成就,正是为院内增光添彩的时候。若在此时忘恩负义、转投别院,简直就是一条地地道道的白眼狼,如何能对得起苦舟院雪中送炭的恩情?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第二,原先,他因资质低劣,无人愿意教导,迫不得已求上顾乃春,还为此硬着头皮、舔着脸皮,跟婉儿开口借了大笔灵石。
可顾乃春当时是如何做得?
一番轻描淡写的戏弄,差点没把自己害死。
此刻,又以灭口为威胁,强要自己拜师。
倘若他可以把这等刻骨铭心的折辱彻底翻篇,毫不知耻地拜顾乃春为师,那做人、修道、成就长生,还有什么底线?
人活一世,不就是要争一口气么。活着这般窝囊,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既然雪中送炭你要看戏,锦上添花还请别处去罢。
第三,自己若是要拜师,自然要拜斗笠前辈和树中老者,旁人决不予考虑,顾乃春更不可以。
主意既然打定,便与顾乃春回道:“苦舟院诸位师兄弟待我很好,我在院中修行也很愉快。”
话虽然说的婉转,但里面的意思已经很明白。
顾乃春似乎吃了一惊,半晌才问他:“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罢?”
不二想了想,平静回道:“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苦舟院对我有大恩大德,我岂能忘恩负义。”
顾乃春听罢,细细观了他半晌,眼中有些不易察觉的惋惜意味。
再怎么说,他也是地桥境修士,堂堂的合规院主,顾氏家族族长,如此放下身段,好声和气地请一个通灵境的小子做徒弟,已然做到极致,再无可退之地。
便请不二回自己屋内,这两日好生准备除魔之事。
待不二离远了,贾海子才敲门走进屋内,笑道:“如此,师尊总算可以下定决心了。”
顾乃春望着不二离去的方向,叹了口气:“可惜了。”
不二出了门,便往自己屋内返去,立时有些后悔,心中不由地苦笑:“你啊你,呈强什么?倒不如眼下先假装答应了顾乃春,回了宗内,确保性命无忧,再反悔也不迟啊。”
可又一想,假若真的这样做,多半便将顾乃春得罪惨了,除非自己以后永远不离开云隐宗,否则,他早晚要想办法将自己除去。
与其战战兢兢活着,倒不如痛快地一死了之。
摇了摇头,将方才地杂念抛去,又开始反复咀嚼顾乃春最后说的一句话。
“这两日好生准备除魔之事吧。”
这话可不是凭白说出来的,除魔还用得着两日来准备么?
想来想去,他特别点出两日,多半意思便是留给自己两日的时间准备后事。
可又有些不对,先前毕蜚的“祸至心灵”分明提醒自己,一日之内,便要在居室之内,被顾乃春切掉脑袋,赶赴黄泉路。
这岂不是产生了矛盾?
正琢磨着,识海之中那淡黄色帛书毫无征兆地黄芒一闪,不二便闭上了双眼,恍然瞧见在月下镇中,万籁俱寂,自己和木晚枫仓皇逃窜。
一道骇人青芒闪电划过,木晚枫的俏脸便从脖子上飞了出去,鲜血撒了自己一身。她眼睛里面是惊恐绝望,直勾勾看了过来。
紧跟着,青芒切颈,自己的脑袋也从脖子上脱离,带着四下pēn_shè的猩红血液,在半空中划了道诡异的弧线,又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了满脸的泥尘,绝不甘心的眼神不知在望着哪里
这画面一晃而过,便消失不见。
不二一瞬间睁开了眼睛,满脸的诧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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