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泰的话让李富贵听了频频点头,这些问题他也在考虑,李榆把几万人带到这里并没有多想以后的事,他的计划实际上从一开始就出现问题,老百姓本来日子就不好过,拖家带口逃难到此,能带的粮食、牲口和家什非常有限,李榆根本拿不出办法让百姓能在山里生存下去,大家能够坚持到现在,他李富贵和鄂尔泰功不可没,读书人的办法就是多,他们俩先是花言巧语忽悠老百姓,把明国吹得天花乱坠,好像入了关就能安居乐业、不愁吃喝,不少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上了他们的当,稀里糊涂离开了蛮汉山,前后受他们煽动入关的人有近万人,对剩下死活不肯走的人他们也有办法,要留下也可以,那就把粮食、牲口都交出来,而且所有的人都得听命于洪巴图鲁,也就是李榆,大家有仗一起打,有活一起干,当然有饭也一起吃,蒙古人很爽快马上答应,这种事对他们一点不新鲜,他们的部落哪次遇到天灾**不是这样过的?板升的汉人也不傻,这时候要不抱成一团,他们连半个月都过不下去,于是蛮汉山就开始吃上了大锅饭。
李榆对此非常赞赏,他这人不讲究,别人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别人挨饿他也跟着挨饿,反倒是李富贵和鄂尔泰有点后悔了,他俩只打算让别人吃大锅饭,自己还是准备吃小灶的,但有李榆这个怪物搅和,而且乌兰也坚持与李榆一样要与大家同甘共苦,害得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奉陪,不过这样一来人心就齐了,大家日子过得虽然苦,但做事情更卖力,鄂尔泰有时都感慨,土默特自阿勒坦汗后分裂了几十年,这回算是统一了,只不过一点也让人高兴不起来——台吉、诺颜们死的死、逃的逃,剩下少数躲到蛮汉山的也几乎成了穷光蛋,现在谁也别想欺负谁了,只能和大家抱在一起苦苦求条生路。
蛮汉山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生存,这里有牧场但过于狭窄,随着人口、牲畜数量的增加,很快就会不够用了,能耕作的土地不少但灌溉条件太差,现在只能在有河水、溪流的附近开垦种田,至于李富贵带着人到处种下的玉蜀黍、土豆等耐旱作物到底会有多少收成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现在春暖花开时节派人进山狩猎、采集总能有些收获,可天冷了以后怎么办,李富贵每想到这里就不寒而栗。
“我们春耕的时候用牛羊驼马从明国商人那里换了些种子、农具,开春以后牛马、羊群下崽比较多,我们再清理一下,凑上一些再换些粮食,人回来了总得给口饭吃,”鄂尔泰又讲起来,看到李富贵还在沉思,他指着帐外说道,“我们的人多了,必须重新编户,就像明国卫所那样全民皆兵,一边种地放牧一边训练军队,等我们缓过劲来,必须出去抢草场、抢土地,否则蛮汉山非崩溃不可,用不着察哈尔人打过来,一个冬天就可以让我们损失一半的人口,还有……”
“我想明白了,光靠我们种地、放牧养活不了多少人,”李富贵突然打断鄂尔泰的话,他有点得意地说,“我们必须做生意,明国商人能做到的事我们也能做到,我们丰州川有铁有盐,这都是赚钱的好东西,我们可以把山里的工匠们召集起来打铁煮盐,虽然这帮家伙手艺差点,但好歹也是我们自己人,明国商人要想在我们这里赚钱,就得跟我们合伙干,明国不是不理我们吗?等老子把私盐卖到他家里,看他能把我们怎么样。”
李富贵说完拔腿就跑了,鄂尔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家伙又开始亢奋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找人商量一下,不过他随后也摇头,现在蛮汉山的头当然是李榆,这也是大家一致推举的结果,尽管李榆表示他可以和大家同甘共苦,蛮汉山的头还是另选他人吧,但他是草原上的洪巴图鲁,又挂了个明国都司的头衔,他不干别人更干不了,另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博硕可图汗的女儿乌兰公主,但乌兰开口闭口都说李榆是她的塔布囊,一切唯李榆是从,这样一来大家觉得选乌兰还不如直接选李榆,赵吉本来有点声望,可他一见到这么多人向他要吃要喝立即害怕了,他没有溜之大吉已经非常不错,让他挑这副担子那是打死也不会干,至于他和李富贵这两个文人官瘾是有的,但这个头那是绝对不愿意沾边的,于是李榆也不想干却被赶鸭子上架,但李榆有自知之明,拿主意时必须大家一起商量,而且谁有本事有经验就听谁的,李富贵读过书而且鬼主意多,所以他才这么张扬。
李念丰想怎么折腾由他,我还是听听洪巴图鲁怎么说吧,这么大的事可不能随便做主,鄂尔泰这样想着就开始计算李榆回来的日子。
李榆总算回来了,不过把李富贵、鄂尔泰都吓了一跳,李榆带回来的可不只是他和赵吉的骑兵,还有从东哨来的三千多人和虎儿山营地的五百多人,这一下子吃饭的嘴更多了,一回到大帐中,李富贵张嘴就嚷嚷:“榆子,你发疯了,带这么这么多人回来我们养得起吗?”
“李念丰,你少胡说八道,老子要你养吗?”那木儿也在库库和屯的文人圈里混,认得李富贵,一听他说的话就动怒了,“老子这里有的是精壮男丁,养你还差不多。”
“这位先生是何许人?”鄂尔泰一眼就注意到李槐,李槐已卸去盔甲穿了件圆领箭衣,但他身上的那股儒雅气质使鄂尔泰感到这个人是他的同类,而且是明国的同类,这让他产生警觉。
李榆介绍道:“李槐李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