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榆心里一阵热浪翻滚:“大人,末将太难了,缺钱心里慌啊,说实话大库里还有些银子,但不够还债呀,而且军票就靠这点银子支撑,从关内买入粮食、布匹也要用银子,我担心今年冬天要冻死、饿死不少人,大人,你告诉末将该怎么办?”
“汉民,千万不要灰心丧气,这么多年你不是闯过来了吗,多少老百姓因为有你才活下来,他们都眼巴巴看着你呢,为了百姓你要咬牙坚持住,我们都会帮你的,”马士英说出这番话,自己觉得也要被感动了,定了定神又严肃地问道,“你说老实话,丰州会不会崩溃?”
“绝对不会,丰州人苦惯了,再大的苦难也能承受,”李榆眼圈有些发红,坚定回答道,“我们今年的土豆、玉米收成还不错,勉强可以充饥,没有棉衣、棉被,我们就用羊皮代替,还可以多挖些煤取暖,人会死一些,但我们不会垮,熬到明年粮食收下来就能喘口气了。”
“本官也觉得这里的百姓精神不错,有你在应该不会出事,好吧,本官会和太仆寺的王大人打招呼,请他赊给你一些粮食、布匹,”马士英点点头,又盯着李榆说道,“大凌河的情况你知道吗?朝廷很可能会下令你出兵增援。”
李榆一怔,马上苦笑道:“大人,你看我这样子出的了兵吗?我是种地的屯田总兵啊!”
”监军道张春早已向朝廷上奏,请将你调往辽西,张大人你认识吧,”马士英微微地叹口气,压低声音说道,“朝中的朋友来信说,阁臣们对张春的提议付之一笑,根本不予理睬,不过如今不同了,祖大寿被围大凌河无法突围,蓟辽督师孙承宗、辽东巡抚邱禾嘉急红了眼,命山海总兵宋伟、团练总兵吴襄率兵相救,但这两位在八月份救援三次败了三次,再也不敢向前,朝廷又急令监军道张春出关督军救援,我看还是凶多吉少,张春出关时再次奏请调你出兵,这回还有邱禾嘉联名附议,朝廷很可能要抓你做救命稻草了——大凌河丢了无所谓,但祖大寿不能不救,困在大凌河堡的七千马军、七千步军几乎是关宁军的全部精锐,辽西丢不起这支军队呀,如果朝廷下旨命你出兵大凌河,你该怎么办?”
“不去,祖大寿和关宁军的死活关我什么事,辽西的水太浑,我还是躲远点好,再说辽西明军倾全力尚且不能成功,就我这点兵力,要是能救出关宁军,那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李榆摇头答道。
“大凌河去年就吵着要修,皇上还把精锐的石砫兵和川军调到大凌河护卫,可就是拖着不动工,等今年把石砫兵、川军这些客军都赶走了,祖大寿又凑上去开工,结果城没修完就被建夷围住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辽西没有猫腻,鬼都不相信,汉民确实不能趟这个浑水,不过,朝廷的旨意你也必须遵从。这样吧,朝廷要你出兵,你就使劲要粮、要钱、要军械,每年六百万两的辽饷出得起这点钱,不给钱就喊穷喊饿不出兵,给了钱也不能听他们的,我估计朝廷如果下旨,也不过是搪塞一下皇上,没人真会指望你成事,你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最后找些首级糊弄一下就行了。”
“多谢大人指教。”李榆很感激地起身施礼。
“汉民不必客气,我们是自己人。”马士英微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