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多有传闻,却也是私下说的,从来不会摆到台面上,没人敢去领教任氏三爷的脾气。早前也有人说任三爷办事像极了任大老爷,就算任三爷后来出了事没了权,老一辈有些眼光的,却说——三爷和任家大老爷没一分相像,白手起家不见得有多难,活了大半辈子,倒是还没见过落水狗能过得跟皇帝似的,谁也不敢惹。
也不知是褒还是贬。
徐医生说着话,任三爷只是偶尔“嗯”了一声,多数都是示意景叔代为回话。我插不上嘴,只好直直坐着,眼睛也不敢四处瞟,低头也正好瞥见任三爷的手,搭在翘起的腿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像是在打算什么。
我正襟危坐,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一直挨到徐医生说告辞的时候,难以自制地抬手,就要往我的眼睛揉。
只是手才抬到胸口,就觉得一阵凉。
他的力道挺轻,很容易就能甩开,却轻易地把我的手按了下来。景叔刚好正把徐医生送到门口, 任三爷只是打了手势,景叔向徐医生说了句:“失礼了。”他快步走来,步伐很沉稳,对着任三爷微微低头,有种军人遇到上司的奇异感觉。
任三爷侧头不知说了什么,景叔只说了声“是”,转而去吩咐下人。一会儿,才又走到徐医生那儿,略带歉意地说:“招待不周,我替三爷给大夫赔不是。”
徐医生朗笑几声,回头也不知是打趣还是别有深意地说:“三爷多大的面子,受不起受不起。我以前总听人说,女儿嘛,是要惯养的,传言不可尽信啊……三爷对这侄儿护得倒是紧,三爷您上次和我提起,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姑娘,让三爷藏得紧。唉,男孩儿,还是吃点苦头好。”
任三爷浅笑不作回应。
“徐大夫,这里请。”
“好好,我也不留着讨人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