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被窝里扭了扭,只觉得怎麽动都是冷,偷眼瞧著容舒,鼓足勇气,道:“你盖被子。”掀起被子的一边,小心盖到容舒身上。
容舒微微一笑,往里躺了躺,盖好被子,心道他虽然是个昏君,但果然如他自己所说,是自甘自愿自己想做昏君,并非是因为笨而被人骗得要做昏君,知道这时该当讨好自己。天寒地冻,以他的功力,和衣而眠也无妨,有被子当然更佳。
不想他刚刚这样想完,身侧一冷,贴上来好大一块冰坨!李知微抱著他胳膊,恨不得整个人挤到他怀里,一边哆嗦,一边可怜兮兮地道:“被子小,分得开了,盖不住!”
容舒磨了磨牙,有心要一脚将他踹开,想了一想,却叹了口气,转个身将他抱住。罢,他有此劫难,论说起来,却是被自己连累。
李知微大喜过望,不解他何以忽然这般体贴,却当即打蛇随棍上,老实不客气地整个人缩到容舒暖烘烘的怀里,身上寒意登时缓和不少。
他自被楼红玉掳走,便日夜担惊受怕,这一夜虽然身上寒冷难耐,却十分安心,居然呼噜呼噜,睡得分外香甜。
☆、第六章
次日两人一早起行,仍然快马加鞭。李知微紧紧贴在容舒怀里,一边不时偷眼瞧他。他身上寒毒太重,这时虽已穿了容舒匆匆给他买的厚重衣物,也仍然冷得受不住,容舒怀里十分暖和,他无论如何舍不得离开,但容舒可不见得会欢喜抱著这麽大一块冰坨!他畏惧容舒成了习惯,尤其这时事事要倚靠对方,不免害怕要因此惹怒了他。
容舒看他眼睛瞟来瞟去,哪会不知他的心思?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可奈何,也就由他,好在他功力深厚,这点寒意不在话下。
这一日日落时分,两人在一处小城里落脚,寻了家客栈住下。容舒心事重重,这一路他已竭尽全力策马飞奔,只盼琼楼来不及出手,免去这一场无谓纷争,但就在片刻之前,却终於察觉到有人跟踪窥视,竟来得比他预计的更要快得多!
他心中焦虑不解,面上只不动声色,吩咐小二搬了个炉子到两人房里,自己动手煎药。他不肯假手於人,一则这药煎煮之法十分麻烦,旁人若煎得不得法,不免影响药效,二则非常之时,更该事事小心,万一被人所乘,那便悔之晚矣。
他默然煎药之时,李知微围著被子,屏息凝气地坐在一边。容舒什麽都没有说,但他心里的沈重却无声地传递给了李知微。
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大郡里买药,李知微见这郡不小,想著必有兵马,便道不如调集此处兵马一路护送?容舒摇头道这麽一点兵马哪里挡得住琼楼?徒然拖慢行程,百害而无一利。於是只取出九龙环玉佩,写了封信交给当地官长,令其即刻派人以八百里急报送入京城,请杨谥真紧急设法相救。
连年征战,尤其和丹奴一战,几乎耗尽龙华兵力,如今仅有的一点兵马都在边关,此处虽是大郡,拥有的兵马却少得可怜,还多半都是老弱残兵,以之抵抗琼楼,无异於螳臂当车。要解救此厄,除杨谥真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李知微原本不信,他见识了楼红玉的可怕,却还不知道琼楼这样的江湖势力的可怕,但眼见素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容舒竟然终日愁容隐隐,终於又开始害怕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药渐渐开了,顶上冒出热气。容舒终於抬起头,向他笑了一笑,低声道:“莫怕,我定当护你平安。”
李知微点点头,挨得近了些,小声抱怨道:“那刁妇也真是莫名其妙,朕明明跟她无冤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