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之栋被大伯突如其来的悲泣怔住,这才想到也许大伯早已知道自己的病情,内心的悲伤愧疚涌出,他忍了忍情绪,握着老人枯瘦的手腕,努力用充满希望的口吻安慰:“大伯,放心吧,现在医学发达,癌症早就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治得好的。”
闵丰收缓了缓情绪,内心的恐惧透过哭腔传出来:“大伯没用啊,这辈子过得窝囊,可还是舍不得,没活够。你说老天爷为啥这么折磨我,年轻没法生儿子,老了还要赶上大病不得善终,上辈子是作了什么孽哟!”
闵之栋心里的酸楚像潮水突然而至,他将老人抱在怀里,试图给他坚实的依靠,他想说,大伯,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儿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儿子一定会让您善终的。可喉头像梗着什么,让他开不了口。
闵之栋敲响了宁医生的办公室门,里面很快传来一声平板的女声:“进来。”
他推门进去,宁医生正在研究挂在墙上的ct片,看见他,立刻说:“你来得正好,关于你大伯的治疗正要找你商量一下。”
“你先等一下,”闵之栋打断她,声音带着不悦,“我记得当初宁医生告诉我为了我大伯的情绪,最好对病人隐瞒病情,可病人却从你这知道了一切,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从大伯断断续续的哭诉中得知是宁医生亲口告诉他的,大伯情绪崩溃,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忍不住找来寻一个发泄口。
宁陵是闵丰收的主治医生,医学博士毕业后就职于这家医院,戴着深度近视眼镜,头发在脑后简单盘起,一身白大褂,不苟言笑,给人刻板而严肃的印象。一开始并不情愿接手闵丰收的病案,闵丰收的病情已经进入晚期,癌细胞几乎扩散整个胃部,治疗这样的患者不可能会在她的履历上增加光彩的一笔。
接手之后,慢慢也努力尽心尽力,其中原因之一是作为癌细胞研究的医学博士,对病情的研究有着专业的执着,其二便是因为闵之栋。
宁陵长到近三十岁,从学业到事业,一路亮绿灯,然而在个人感情上却一直止步不前。或许是眼光太高,家里安排的各种相亲也都有头没尾,如今跟闵之栋相处下来,竟对这个学历才初中毕业的男人起了异样心思。
她聪明又骄傲,知道闵之栋对自己没那方面的意思,也没有任何越界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