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嗣沉吟道:“可解百毒……?那他自己……?”
江颜逸摇头:“唯独不可解龙皿自身之毒。”
韩轻嗣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听说他的母亲也曾中过这个蛊。”
江颜逸道:“恐怕他的母亲便是精气纯阴之人,才被有心人下了此蛊。若中的是毒,又怎会遗传?应是蛊虫入了胎儿之体,故才带到了郝伍身上。”
韩轻嗣沉思了片刻:既然隐龙蛊对郝伍少的身体并无损害,那倒也无妨。蛊虫醒后,他不再畏寒,反倒是得了好处。
江颜逸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开口道:“虽然隐龙蛊的传闻江湖上并非人尽皆知,然而各大门派中总有人知晓……他脸上的斑纹便是块招牌——解百毒,杀百蛊,什么人不想要?!三百年来又有几个龙皿可得全身而退?”
韩轻嗣淡淡扫了眼郝伍少:“遮了它就是。”
江颜逸微笑道:“你细看他的皮肤。”
韩轻嗣奇怪,依言仔细查看,竟觉郝伍少与往日略有不同。再细看看,手指一触,不由惊道:他的肌肤比往日更晶莹剔透了不少,摸上去触感如软玉一般光滑,恐怕一般的脂粉根本施不上去。
他低咒了一声,不由有些头疼。
郝伍少一直昏迷不醒,江颜逸垂着眼低声道:“抱歉……方才是我连累了你们。”
韩轻嗣这才想起那船伯来,疑惑道:“那是星宿宫之人?”
江颜逸颌首:“他易了容,我竟未瞧出来。看他身手,应是——玄武使。”
韩轻嗣微狭起双眼,更是头疼:“玄武使?”星宿宫的四大使都是吃饱了没事做不成,除了一个白虎使,各个都不安分。
江颜逸道:“恐怕是宫主派来杀我的……玄武使善水,在水中身手快过陆上,比鱼更为灵敏,擅以水为兵。”
韩轻嗣沉默了片刻,道:“你是为我取剑方才背叛了星宿宫,此事自不能怪你。”
江颜逸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喃道:“子凡……”
韩轻嗣对上他的眼睛,那墨色的瞳仁深邃不已,其中像是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又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郝伍少突然蹙眉,伸手摁住胸口,神色痛苦不堪:“轻……嗣……”
韩轻嗣回过神来,忙低头看他:“怎了?”
郝伍少蜷成一团,牙齿不住打颤:“……花……”
第八章
韩轻嗣四下张望,却听王小虎一声惊呼,指着不远处的树丛道:“那好像是……山丹……”
韩轻嗣向他指的地方望去,果然绿丛中有点点粉白的花朵。
这样连串的变故让韩轻嗣有种深深的脱力感。
眼下众人俱是浑身湿漉地聚在火旁烘着,在衣服干前也去不了别处。他只得提了剑上前一阵劈砍,将但凡能见的花朵统统斫下,又从火堆中取了一根带火的木条将落下的花瓣烤得焦黑。
江颜逸从怀中掏出凝竹丹喂郝伍少吃下。
过了一阵,郝伍少胸口闷疼渐缓,半睁着眼虚弱地喘气。
韩轻嗣将他扶起来搂在怀中:“冷么?”
郝伍少缓缓摇头:“好多了。”
王小虎用树枝杈起了众人的衣服放在火旁烘烤,韩轻嗣见他不曾将衣服绞干就架了上去,衣物吸足了水而沉重不已,险险要将支架压塌,遂放开了郝伍少去绞干那些衣物。
除了郝伍少的狐裘大衣,几人穿的都是单薄布衫或丝锦衣,绞去了水后烤了不久就已干了七八。只那件已穿得发灰的狐裘大衣依旧淋漓滴着水。
郝伍少道:“既然我不怕冷了,那衣服不要也罢。”
韩轻嗣想了想,也不愿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于是将自己的外袍烘干后递给郝伍少穿上,自己则赤着半身上路。
几人没有车马,只得徒步走去附近的镇落。
韩轻嗣高了郝伍少一头,伍少穿上他的外袍之后衣角滑稽的拖到了地上,走路磕磕绊绊,好几回踩着前摆险些将自己绊倒。
韩轻嗣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半跪下身替他将腰部提上去一些,束紧腰带。
江颜逸在一旁冷眼看着,眼中不由流露出嘲讽之色。
四人走了好一阵,总算走到树林尽头,隐隐瞧见不远处有座城墙,往里就是小镇了。
郝伍少与王小虎心中一喜,正欲加快脚步上前,突然被韩轻嗣与江颜逸纷纷拉到一旁。
韩轻嗣厉声道:“什么人!”
不远处的灌木丛一阵翕动,有个人影缓缓从灌木后站了起来。
“……郝肆奕?”
“……四哥?!”
郝肆奕一身杂草污泥,白净的脸上有几道泥痕,看向郝伍少等人时亦是一怔,眼中惊喜一闪而过,旋即又恢复了冷傲的神情:“你从星宿宫出来了?……你脸上纹的是什么?”
郝伍少点点头:“说来话长。四哥你怎在此处?”
郝肆奕低头看到自己一身狼藉,眼中闪过短暂的促狭:“……采药。”
郝伍少:“……”
郝肆……奕?郝伍……少?江颜逸有些迷茫。
他窘然喃喃道:“原来伍少是你的名字……”
“……”郝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