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坊和无为居只隔了一条街,是清风城里有名的饭馆,想当然价格也就十分昂贵。孟樾扫了一眼菜单到底是没敢下手点,只得把单子递给锦瑟。锦瑟倒是相当不客气,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佳肴。正吃着,窗外传来了喧闹声和鼓乐之声。孟樾好奇地探头去看,原来是接新娘子。花轿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风度翩翩,孟樾倒是一眼认出了新郎。
“那新郎我认得,是钱家长子钱丰益。”
钱家在清风城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却也算是富庶之家。这一次钱家长子钱丰益娶的是李家二女儿李婉。李家与钱家是远房亲戚,按辈分钱丰益和李婉是表亲,只是这个李婉却不是李家亲生,而是李老爷续弦时带来的拖油瓶。因为李老爷没有女儿,所以尽管是个拖油瓶,依旧深得李老爷喜爱。这次两家结亲,也算得上亲上加亲了。晚上的婚宴上,宾客满堂,新郎官忙不迭地在各桌间敬酒,直喝到深夜,方才送走了客人。钱丰益带着迷离地醉眼,摇摇晃晃地进了洞房。眼神迷蒙间,看见新娘顶着红盖头坐在床沿上。他步履踉跄地走到床边,身子一歪坐在了新娘边上。
“娘子……”钱丰益打了个酒嗝继续说道,“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古人说……”依然是一个酒嗝,“春宵一刻值千金……来……咱们莫要负了这大好时光……”
钱丰益大手一挥掀掉了红盖头,露出了新娘娇俏的脸庞。
“娘子……你真美……”
大手一揽,将新娘拥入怀中,顺势倒向了喜床。高大的龙凤喜烛已燃去了大半,钱丰益还在新娘的身上酣畅淋漓,也许是酒精的作用,使得钱丰益忘记了什么叫自制。当他终于获得彻底的解放时,低头看见的不是新娘娇羞的脸,而是一张空洞苍白的面具。
“吼——!”
一声长啸,钱丰益看到了尖锐的牙齿。他惊叫着想要从怪物的身上抽离,但是怪物有力的四肢却牢牢地抓住了他,就在他发出第一声求救的喊叫时,怪物一口吞下了他的头颅。
“公子,不好了!”外出采买的孟樾飞一般的冲进了陆离的书房,“公子,昨天娶亲的钱家今儿个就办丧事了!”
“谁的丧事?”
陆离蹙眉问道。
“钱丰益!”
“几时死的?”
一旁的锦瑟诧异地问道。
“听说是昨儿夜里死的,具体时辰不知道。今儿早上钱丰益没有带着新媳妇奉茶,起初大家以为是前夜洞房累坏了也就没在意。等到了近晌午的时候,他们还是没出房门。钱老爷就带人去看,这才发现喜床上只有一堆白骨,鲜血溅得满床都是。最奇怪的是新娘子不见了踪影,只有嫁衣留在地上。”
孟樾不敢有丝毫停顿,一口气说完了来龙去脉。
“钱家今日发丧……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报了官,并且仵作去验过尸了。眼下官府应该是去李家了吧。”
“公子猜对了。钱老爷发现尸骨后,就立刻报了官。我回来的时候,正瞧见周捕头带人去李家呢。”
“锦瑟,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家伙?”
“哪个?”
锦瑟装傻充愣地看着殷丹露。
“别装傻!”殷丹露瞟了她一眼,“那家伙本来就喜欢吃人,自从设下结界后,虽然安分了些,但若是没有上古妖兽,尤其是你们青丘的压制,恐怕它就该吃光八荒的妖魔了。”
“哼!虽然这一族自古都是白家在管辖,可是出了八荒,我就没有更多可以钳制它的方法。”
“锦瑟,你们说的是……?”
“狍鸮。”
“你们为什么会怀疑它?”
“虽然很多妖魔都吃人,但是狍鸮尤其喜欢,而且每次都吃得只剩白骨。如果所料不差,它应该是先吃了新娘,然后趁着洞房再吃了新郎。”
殷丹露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可是狍鸮只会吃人,如此大费周折的行动恐怕不是它想出来的。”
锦瑟并不反对这个推断,但她却想到了事情的另一面。
“看来,它的背后有一个大阴谋。”
正说着,门外传来了嘈杂的人声,陆离便让孟樾去察看。不多时,孟樾便跑了回来。
“李家老爷被抓了。李夫人正一路拽着周捕头哭闹呢。”
“眼下我们只是怀疑,也不能断定就是狍鸮所为。我看这件事情还是静观其变吧。”
陆离叹了口气,伸手扶过孟樾便出了书房。锦瑟和殷丹露面面相觑,似乎也没有更好的主意,也就各自散去。陆离辗转反侧直至半夜才将将睡去,睡意朦胧间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这是一个后花园,园内种了四季植物。园子南面有一个池塘,边上站着一个女子,她穿着水绿衫子,长发披散垂至腰际。未施脂粉的脸有些苍白,但却掩不住清秀。女子转身看着陆离,苍白的脸上有泪水滑落,可那泪是血红色的。接着她的头顶、脖颈乃至身体各处都开始汩汩地向外冒血,水绿的衫子瞬间被染红。女子伸出手指向那池塘,接着便消失了踪影,当陆离走近池塘时,身处的园子,乃至园中的一切也都消失了。
黎明时分,陆离带着一身的冷汗从床上坐起,意识仍旧有些恍惚。他定了定神,感觉有些口渴,可不知为何双手有些颤抖。摸索着拿起茶杯,却将杯子打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