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威又道:“即便是要见方丈住持,也能光明正大上门,为何非要假扮夫妻?”
萧澜道:“因为除了上门求子的夫妻,戒恶平日里不会见客,甚至连面都不会露。现在尚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他,不方便硬闯,免得打草惊蛇。”
陆追问:“明日何时动身?”
“傍晚。”萧澜道,“我易容成村夫,你扮娘子。”
林威怒曰:“凭什么!”
陆追难得纠结,也道:“为何?”
萧澜答:“因为你比较矮。”
陆二当家觉得自己无法反驳。
“那就这么说定了。”萧澜转身出了屋宅,照旧踏着歪脖子柳树落在街上,回了李府。
陆追:“……”
林威:“……”
半晌之后,林威道:“当真要去啊?”
陆追道:“你若是敢将这件事告诉大哥——”
“我一定不说。”林威举手保证,同时为了化解此时屋中不知从何而起的尴尬,他又主动转移话题,“先前还真没听过这个大恶人的名号”。
“你是说常九死?”陆追自己倒了盏茶,他向来将日子过得精致,即便是在这风声鹤唳之时,也特意在城里的铺子买了粉白镶蝶小瓷盏,好用来配龙井。
林威点头。
“他虽自称大恶人,却也没做过杀人满门的大恶事,只是跟在翡灵身后,助长她的嚣张气焰罢了。”陆追道,“算是无名小卒一个,即便是凭空消失,也不会在江湖上掀起大波澜,茶余饭后说一阵子,也就过去了。”
“怪不得。”林威道,“可一个大恶人,如今却做了送子寺的方丈,还有求必应,怎么想怎么邪门。”
“明日去看看便知。”陆追道,“当年的谜团尚未解开,萧澜应当不会拿我怎么样,你不必担心。”
这都扮夫妻了,还不会怎么样。
林威心中深沉叹气。
翌日下午,萧澜准时登门——自然又是翻墙而入,毕竟快,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林威眼中写满嫌弃。
萧澜取出面具,很快就将自己易容成一朴实村夫。至于陆追,虽说身形不如他高大,但也比寻常女子要高上不少,走起路来又器宇轩昂惯了,哪怕面容再清秀白净,也总觉得不怎么像妇人。
萧澜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个挂纱的斗笠,扣在他头上:“你少在人前走路便是,实在不行就装断腿,我抱着你,出发吧。”
林威:“……”
陆追随他一道出了院,弯腰登上马车。
看着两人一道离开,林威觉得脑袋甚疼。
镇风寺位于洄霜城北,香火极旺,远远便见着青烟缭绕。门口的小和尚一听是外乡客来求子,二话不说就带着进了前殿,先是叩首捐香火钱,后又带到后院客房,说是吃完素斋后,男人就能走了。
“要我娘子一人留在这过夜?”萧澜皱眉。
陆追靠在他怀中,戴着纱帽垂下眼眉,看着颇为娇弱。
小和尚道:“这是住持定下的规矩,寺庙清净,夫妻二人同时留宿,恐对佛祖不敬。”
萧澜犹豫片刻,点头:“也行。”
“那二位先歇一阵吧。”小和尚出了后院,不多时就送来素斋,青菜豆腐稀米汤,几块腐乳也是半黑半红,全无卖相。
萧澜刚拿起筷子,陆追便取过包袱,从里头拎出两包素卤味,一块普洱小饼。
萧澜:“……”
陆追打发:“去将茶壶烫一烫。”
萧澜听若无闻。
陆追道:“没有普洱喝,我就不吃饭,不吃饭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那晚上就极有可能会乱说话。”
“你最好考虑清楚。”萧澜吃了一口青菜:“在这镇风寺里你再嚣张,出去后我也会十倍讨回来。”
陆追无辜道:“可若非你让我装断腿,这茶壶我就自己去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