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黄单熟悉,他在孙四庆家喝酒的那晚听到过,是鞋子被人不断抛起,落下,抛起,落下的声音。
黄单的眼皮跳了跳,他正要去推枕边的男人,就被拉住了手,耳边是刻意放低的嗓音,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不要去管。”
大半夜的,邻居们都各自关着门陷入沉睡当中,哪怕有一两个夜猫子还在死撑着打游戏,看电影,或是赶工作,隐约听见了上下楼的脚步声,也不清楚是哪个人,去的谁家。
更不会就仅仅因为听到了楼道里的脚步声,就开门出去看是谁在外面,没人会闲到这个地步,这么晚了不睡觉,
鞋子被抛起,落下的声响还在持续着,以一种令人悚然的频率刺激着神经末梢。
黄单从男人怀里抬起头,“去看看。”
陆匪把人圈在胸口,没好气的说,“看个屁,睡觉!”
黄单说,“陆匪,那人在等着我们。”
陆匪在青年头上拍一下,力道不重,“先是被打了头,差点死了,又被推下楼梯,摔的鼻青脸肿,身上多处淤青,前些天才被捅了一刀,在医院半死不活,你得到的教训还不够是吧?季时玉,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张死人脸了,听见没有?”
黄单在心里叹息,这要是在现实世界,他是绝不会管的。
形势所迫,他也没有办法。
三哥说的惊喜,黄单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他将那些可能性会得到验证的几率一一列出,最终发现,几率最大的可能性是跟男人的身份来历有关,不能不去争取。
那声响还在,抛鞋的人格外坚持,又很神经质,对门跟隔壁都没有任何动静,也许是听见了,装作听不见,或者是没听见。
黄单更相信是前者。
夜晚很寂静,一点声音都会被放大,所以鞋抛起落下的响声很清晰,像个顽皮的孩童,趁大人不注意后偷偷跑了出来,自己不睡觉,也不让别人睡,也似是哪个精神病患者,在呵呵笑着玩鞋,指望能得到一些关注。
陆匪暴躁的低骂了声,他在黑暗中坐了起来,摸到墙上的开关把床头柜的灯打开。
黄单闭了下眼睛后睁开,“我跟你一起去,带着枪,不会有事的。”
陆匪皱眉看青年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警方要是有你一半上心,案子没破也快了。”
黄单抿嘴,“我跟你说过的,我也是受害者,不能事不关己,况且对方已经找上门了,陆匪,我不会有事的。”
陆匪毫不留情的嘲讽,“你谁啊?你说不会有事就不会有事?季时玉,有时候我真的不能弄懂你,看你就是个智障儿。”
他大力揉着额头,气急败坏,“不用说,喜欢上智障儿的我,就是个天下第一的大傻逼。”
黄单不说话。
陆匪收进下颚线条,凶神恶煞的瞪了青年一眼,“你就不能说两句好听的?”
黄单说,“我说了,你不信,还嘲讽我。”
陆匪的大手盖在青年头顶,把他的头发揉的乱七八糟,“能不能有点坚持?我不信,你就不能再多说说,说到我信为止?”
黄单的嘴角抽了抽,他说,“陆匪,有件事你不知道,我现在告诉你。”
陆匪听着青年认真的语气,他也摆正了神色,“什么?”
黄单说,“过完这辈子,我还想跟你过下辈子,下下辈子,我想和你□□人,不想和你做陌生人。”
陆匪愣住了,他好一会儿才开口,嗓音沙哑,“就你这往我心口上捅刀子的力度,一辈子就够我受的了,下辈子我才懒的理你。”
黄单说,“你心里不是那么想的。”
陆匪哟了声,故作惊讶的说,“这么厉害啊,我心里怎么想的,你都知道?”
黄单说,“眼睛是会说话的,你撒谎,我能看的出来。”
陆匪不出声了。
俩人聊了几句,气氛缓下来,那声音竟然还在,却没像之前那么阴森了。
黄单拿出三哥给的那把枪,凶手在更好,他一枪打过去,对方插翅难飞,任务也就能完成了,之后他可以好好陪着男人,过一过清闲的日子。
陆匪也拿了把枪,他跟黄单走到客厅,鞋落地的啪一声响从门外传了进来,异常清楚。
黄单被陆匪拽到身后,他们轻着脚步靠近大门,好像有个人站在一门之隔的位置,手拿着鞋往地上一抛。
陆匪猛地一下拉开插销把门打开,门口没有人,地上也没有看见什么鞋子。
黄单用力跺地,把感应灯跺亮了,他看清眼前的这条走道,也看见402跟403的门紧闭着,没有任何不寻常的东西。
陆匪拿着枪的手放下来,“妈的,跑了。”
黄单问着男人,“陆匪,你觉得那人是往楼上跑的,还是往楼下跑的?”
陆匪说,“不想猜,没劲。”
黄单眼前的门被关上了,他的视线被阻挡的那一刻,直觉又冒了出来,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上次在王志家,黄单就是凭直觉发现了塑胶模特的破绽,这次他会发现什么?还是说,有什么在等着被他发现……
陆匪把门后的插销拉上,“傻站着干什么?。”
黄单看看枪,“以为能用上的。”
陆匪捏了下他的后颈,“别不怕疼就想上天入地,安分点,季时玉,季祖宗,算你哥我求你了。”
黄单望见男人眉心拧出的川字,“好哦。”
陆匪拿着枪去检查窗户,都是关着的,没问题,他点根烟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