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戛然而止,许幕远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老实说,他对佐林已经死了的这件事还保持怀疑的态度,唯一能证明真相的也只有一周后的“佐林的葬礼”,那么,他现在该不该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还是直接问对方到底是人是鬼?
思维在脑海中飞速运转,许幕远最终决定什么也不说,一周后自然见分晓。
佐林疑惑地看了看许幕远,最近两人的关系都有所缓和,他可以比较轻松地在对方面前开玩笑:“呵呵,你怎么一脸凝重的样子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家有人去世了呢。”
佐林的无心之言像一把透明的利刃,瞬间戳中许幕远的心事,他顿时噎住。然而对方却像没发现他的异常似的,面带笑容地提着东西走进厨房,忙活起来。
许幕远直直地盯着佐林忙碌的背影,心中掠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一周后,葬礼正式举办。
许幕远早早地来到了现场,今天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不苟言笑。
到场的人都是佐林的亲朋好友,佐父佐母站在大门口,一边迎接来客,一边接受大家的劝慰。
许幕远静静地站在角落里观察全景,即将揭示的谜底让他有些焦躁不安,这几天为了这件事,他几乎吃不好,睡不着,好不容易养好的脸色又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让佐林担心不已。
佐家举行的是西式葬礼。三点一过,人群便自动散开,排成两列,神父在最前方介绍佐林的生平,过后便开始祷告,佐父佐母跟着轻念。
四个人分别抬着棺木的一角朝前走,后面跟着亲友,许幕远也在其中。
当到达下葬的地方,许幕远特地朝前走了几步,目的是为了看清棺木里躺着的人究竟是谁,然而,焦黑的尸体却模糊了死者的模样,只有那瘦弱的身形看起来是如此的熟悉。
心口骤然传来疼痛的感觉,许幕远捂着胸口,嘴角微微抽搐,可是目光却无法移开,因为他清楚地看见,那具尸体的手腕上还带着一块手表,尽管已被火烤得变形,然而那漆黑的色泽中却隐隐透出一点金色。
——那是,自己送给佐林的唯一一份礼物。
——佐林他……真的死了?
——那在他家里的那个佐林……其实是鬼?
许幕远以为,只要碰上有关佐林的事情,他可以事不关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哪怕对方死了也如此。然而,当他真正面对这件事的时候,为什么会痛得无法呼吸?
☆、10
当底部铺有红色珊瑚绒的棺材盖合上以后,许幕远才狠狠地眨了几下眼睛。
沉重的棺材被抬进旁边的土坑里,有人在里面洒了些鲜花,伴随着泥土,慢慢将它掩盖。西式葬礼和中国的有所不同,它规定下葬填埋以后,必须把地面铺平整,且不能立墓碑,如果有不知情的人从这里路过,他根本不会知道脚下踩着的其实是某个人的墓穴。
佐林的尸体就这样被悄悄地掩埋在地底下,他的存在,除了亲人,没有谁会记得。仔细想来,人的一生也不过是在埋葬中画上句号,无论他生平过得或好或坏,都没有例外。
许幕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随着人群离开的,他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觉得眼前的景色和此刻的心情无比匹配。
有人在身后叫了声自己的名字,许幕远回头望去,来者竟是佐母。
她全身套上一件黑色的礼服,头发全部盘在脑后,也许还没从葬礼中缓过神来,她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我想给你一样东西。”佐母说着,将手伸进包中,“这是警察在验身的时候,从阿林手中发现的唯一一个遗物,因为和你有关,所以我想把它交给你。”
佐母将东西拿了出来,许幕远伸手接过,发现这是一张照片。
——确切来说,这是一张被烧毁得只剩半边的照片,在模糊的背景中,只有自己笑得分外灿烂。
佐母触景生情,又忍不住轻轻啜泣起来:“警察说,当阿林的尸体被抬出来的时候,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这张照片,可以说,阿林在死之前也仍守着这样的东西,可见它的意义对他来说非同一般。”
许幕远没有说话,拿着照片的手却紧紧地握着。
“我知道把死者的遗物给你是很不吉利的一件事,但如果你要觉得晦气,可以丢掉,我只是觉得阿林在世的时候把你看得很重要,你应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许幕远摇摇头,声音十分干涩:“不,我会一直留着,谢谢您。”
佐母笑容苦涩地点点头,与许幕远道别,转身离去。
回到家中,许幕远一眼就看见在厨房里忙活的佐林,他立刻将照片放进口袋里。
佐林从刚才开始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回头一看,果不其然看到许幕远出现在客厅中,他笑着迎上前去,走近一看才发现对方的脸色很不好。
这几天,许幕远似乎又回到了还没从林嘉琴的阴影里走出来的那段时间,整个人无精打采,面色憔悴,意志消沉。他虽然很努力地想要调节许幕远的精神状况,可是却毫无作用。
思及此,佐林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你怎么了?为什么脸色变得比之前还差?”
许幕远看了眼佐林,放进口袋中的手下意识地握紧照片。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摇摇头从佐林身边走了过去。
望着许幕远离开的背影,佐林没有追上去,除了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