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时日,陈全几乎日日都会去陆家过夜,只因最近陆东棠时常在家。
每天下班有人专程来接陈全,然后再回陆家吃晚饭。一开始布莱斯竟然把车开到禾宇那儿,可把陈全吓一跳,当时的复杂感觉陈全无法用语言描述,若真要做个比较,甚至比当初布莱斯去他家还盛,这种情形十分怪异,极度惊惧发凉,他差点落荒而逃。后来被他好说歹说,布莱斯才答应在他宿舍那儿等他。虽然麻烦了点,但这让陈全暗暗松一口气。
……
“陈先生回来了。”陈全刚下车,便看见站立在台阶上陆管家。陈全稍稍点头应道,“陆管家。”
陆管家看了看陈全,欲言又止,最后干瘦的面皮动了动:“陈先生先休息一下,陆先生还有半小时回来。”
陈全再次颔首,未作反应。进屋,只有佣人还在厨房忙碌,准备晚饭。陈全一人坐在客厅,面色沉静。
人的毛病总是很多。当一个人陷入进退维谷的绝境之中,任何微薄希望对他来说都是生命中的光亮,那时候他已然失去理智判断。可一旦情形稍有好转,这善变的人心总会蠢蠢欲动,逐渐生出假想和期盼逃脱的美好理想。
这种类似过河拆桥、忘恩负义的想法,曾一度出现在陈全脑海之中。当然,如果细致分析下来,如今的情况还是有些差别的。抛开那些不可言说的羞辱之事,陈全不说有多么憎恶陆家,起码心底还是稍存感恩的。反观陆家对陈全的态度,一直都是不亲近、不强迫、不勉强,和一贯的冷淡态度一样。按理说,这种放养状态是会让人感受轻松自由的,可陈全却恰恰相反,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明明可以主动却感受到一层冰凉沁骨,让人望而却步。这无形的压迫是一种冷漠至极的残忍。
陆家之所以如此镇定、淡然,是因为他能力足够强大,已不需要再考虑任何人。若真有人天真的为所欲为,后果不堪设想。
陈全至今所有的犹豫不决,正因如此。
这像一个死循环,而被陷其中的却只有他一人。陈全当然可以做出没心没肺模样,大大咧咧的和陆东棠勾肩搭背滚上滚下,但天性敏感多思,总是体谅他人在先,让他终究无法做到心如止水。
陈全身子一软,失了力气,靠进沙发里。难道这辈子都要如此,雌伏男人身下,永不见天日。前途一片灰暗迷茫,他已不知道自己的路在何方……
轰隆声响,陆家别墅大门再次开启,陆东棠回来了。
原是可以不做反应,但在陈全反应过来之前,他已无知觉的稍稍侧了脸,满眼满脸欲语还休、痛苦复杂的神色,毫无掩饰的暴露在陆东棠双眸中。
眼睁睁看着那抹清俊身影不疾不徐走至眼前。俩人已十分熟悉,就算心理上还相差千里,但身体早已相融,一举一动都留下清晰痕迹。
陆东棠站在陈全身前,低头审视一脸愣怔的青年。陈全长相极有味道,眼睛好看,线条略柔和,但绝不软,嘴角时常挂着一抹浅弧。眉梢眼角处却不经意透出一缕不符合二十二三年龄的沉郁。
“怎么回事?”
极少有的,陆东棠竟然会开口问他。陈全足足愣了半响,才逐渐回过神来,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人一脸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陆东棠也不催促,在陈全身侧坐下,让人整理好思绪。等了半响,不见人开口,陆东棠淡淡看过去,忽然伸出手。
陈全正在纠结,视线中忽然出现一只不应该出现的手,而且还是朝自己的嘴角而去,下意识的,陈全向后一侧身子,然而他本是靠着沙发,于是此时的动作便是身子不动,脑袋向后一仰,堪堪避开那只修长手指。
陆东棠的手指停在半空中,寒眸无声扫过去。气氛瞬间凝滞。
可以忽视的,但陈全同样明白,若他冷淡忽视,妄图以此抵抗陆东棠,眼前人只会比他更冷,更绝。被人这般盯着,陈全顿失底气,犹豫片刻,才撤回脑袋。嘴唇碰上一指冰凉,痛感复苏,他这才想起先前发生在公司门口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陆东棠是在问他这事。
眼前人的乖顺,显然取悦了陆东棠。陆东棠动了动指腹,在那青紫伤处碾磨片刻。
“说吧。”
陈全极力忽视嘴唇上的轻微酥麻刺痛。陆东棠眼眸幽深,浸骨寒凉,一汪寒潭之中仅盛他一人。陈全听见自己的声音:“陆先生,你能放过我么。”
陆东棠神色未动分毫,深深笼着眼前青年。
陈全双手紧握,置于膝上,放低声音道:“陆先生,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个孩子,为什么……为什么不去找女人……为什么是我?你能告诉我原因吗?”越是不知缘由,越容易陷入无边遐想之中。陈全宁可陆东棠告诉他实情,也好过自己一人胡思乱想。
下人早已悄无声息退出,偌大客厅十分静谧。陆东棠靠在沙发里,单臂松松搁在沙发上,整个人安静异常。陆东棠沉默,好似被触及某处暗伤,此刻他整个人都透出冷淡疏离的感觉。这一刻的陆东棠,好像缺乏感/情/色/彩,没有喜怒哀乐。
“陈全,”陆东棠开口,这好似是陆东棠第一次清晰地唤陈全的名字,“如果你还想继续现在安宁生活,就不要追问这些,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原因的。”
陈全坚定道:“不,我想知道,你知道每天活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