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丧结束之后,继任族长沈昌找他说话,开头就说:“我看等我爹的丧事结束,咱们两家就把我家婉儿和你家玉琅和离的事情给办了罢。”
萧永清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看沈昌那冷漠的样子,显然是心有怨恨。
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孙子玉琅间接造成了沈祥的死,无论如何是推诿不了的。
现在,也只有顺着沈家新族长的意思,让玉琅跟沈婉和离,然后再争取继续维持两家的生意往来了。
萧永清随即答应了,并跟沈昌约定,在沈祥的丧事办完之后第三日,两家人就在一起把萧玉琅和沈婉的和离之事办了。
沈祥的灵柩在半月之后入土,葬入沈家金陵附近的祖茔。
丧事完毕之后第三日,沈婉和萧玉琅在两家族长和父母的见证之下,签下了和离文书,两人结束了夫妻关系,沈家和萧家也结束了姻亲关系。
拿着那好不容易得来的和离文书,沈婉觉得沉甸甸的。
她完全没想到,重生之后为了这一纸跟萧玉琅的和离文书,竟然让祖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说实话,她虽然觉得祖父手上沾满了胡氏族人的鲜血,可他毕竟是为了沈氏族人的利益才做的恶。也许他祖父这样的人是应该遭到天谴,遭受处罚,但她不希望是自己来执行。
但阴差阳错之下,偏偏老天爷是借了她的手收去了祖父的命,这让沈婉觉得自己真是不孝,觉得自己是罪人。
这些天来,她都没有笑过一下,看在景兰等人眼里就是姑娘比从前更冷了。
她们也试着去劝沈婉,让她节哀顺变,这件事也不是她故意做的,不是她的错,要怪也只能怪萧玉琅非要上沈家来,逼着接她回去。
只有夏妈妈没有说这样的话,她比较担心的是沈家会对沈婉做出怎样的惩罚。
她对沈婉说:“老太爷这一走,想必姑娘定然会跟萧玉琅和离了,只是老太太说了,要严惩姑娘,沈家族人也这样认为,老身担心老太太会不会将姑娘除族……”
夏妈妈的这种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因为沈家族长正是被沈婉给气着才出了事,沈氏族人理所当然会认为是沈婉直接造成了沈家族长的死。别说是沈氏的族长死了,就是其他的长辈被沈婉气死,沈婉也会被加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在当时,整个国家包括民间,都是把孝道看成立国立身之本。
沈婉气死了沈家族长,这是大不孝,完全可以因此将她除族。
对一个大宗族的子孙来说,除族意味着失去了宗族的承认和庇护,意味着必须离开宗族的居住地,意味着失去从宗族获得的所有财产,还意味着耻辱。从此以后,无法在族人所在地立足,爹娘和兄弟姐妹也不会再接纳你,再跟你往来,就当没有你这个人想。
提到“除族”,沈婉的脸色一变,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从小老太太就疼我,她不会这样做罢。还有我爹现如今是沈家的族长了,只要他不点头将我除族,其他族人也没法子。”
夏妈妈叹了口气,说:“正因你爹是沈家的族长了,他为了服众,说不定即便有心护你,可最后也得妥协。姑娘,除族是不得了的事情,一旦要是被沈家除族,你就失去了沈家的庇佑,再也不能回沈家了。无论如何,你得求老太太和你爹不要将你除族,除此之外的惩罚你都接受。老身也会去求你娘,让她务必保住你,不让你被除族。只要不被除族,你就还有回到沈家的一日。”
沈婉点头:“好,都依妈妈说的做。”
在沈婉拿到跟萧玉琅和离文书的第二日,她被老太太的丫鬟传去了延年堂。
延年堂里,除了坐着郦老太太,还有她爹,她二叔,以及其他各房头的主事的人,乌泱泱坐满了整个延年堂。
看这架势,好像是要公审沈婉一样。
沈婉向堂上坐着的老太太,还有其父,以及其他长辈们行了礼。
等她直起身来,郦老太太就发话了,她对沈婉道:“今日延年堂内坐着的都是你的长辈们,除了在京里的三房之外,沈家包括宗房在内的五房人的主事人都在这里。老太爷因你而故去,你所犯下的罪乃是大不孝。今儿在这里,大家要议一议你的罪,看该作何惩罚,否则无法让沈氏族人心服。”
郦老太太话毕,扫视了众人一番,她特意看了长子,也就是说现如今的族长沈昌一眼,希望他能够先发表意见。
可沈昌却眼观鼻鼻观心,毫无动静。
想来也是,现在的郦老太太主持家庭会议,要议论如何处罚他的亲生女儿,他这个当爹的怎么可能先发表什么意见。
难道是要让他大义灭亲吗?
女儿虽然有过错,也是犯了族规,是该被处罚,可他却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不能先说话。
潜意识里,他当然是想要护着女儿。
沈昌不说话,可有人却说话了,这人是宗房的二老爷,也就是郦老太太的二儿子,沈昌的亲弟弟沈显。
沈显这个人一直喜欢修玄问道,不管俗事,只顾自己长生。
一般的沈家俗务他是不爱管的,可今日他却来了,只见他捋了捋胡子,又擦了擦眼睛,脸上露出哀戚之色道:“我实在是没想到阿爹这样就走了,这些年来我只顾着修长生之道,甚少在阿爹跟前尽孝道。我原以为自己炼出仙丹来给阿爹吃,阿爹服用了能长生不老,那也是尽孝了。可没想到,我还没炼出仙丹来,阿爹就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