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合把书掉过来摆正,“好好看书。”
闹鬼只是流言,难道还能当真不成。闻人合望着天上那片黑漆漆的云,心中不免有些愁闷。
云中透出血煞之气,却找不出原因。且遮了这片天空,便不能观星,便看不到天象,便无法卜算。
现在这种情况,换谁来都得束手。况且他闻人合又不能冒险,如果事情闹不到宫外去,他是绝不会管的。
到十六上朝,赵周行听文修明汇报雍州赈灾情况,郑福海搁一边伺候着。
“……为灾民发放棉衣十万件,花费五万两,治疗冻伤的灾民,购买草药……”
最为富庶的江南鱼米之地,好一些的衣服,不过二两银钱,百姓穿的布衣,不过十几文钱,冬天穿的棉衣,不过几十文钱,一两银子合是一千文钱,十万件棉衣花了五万两银子……
赵周行在心里算着这账,越算越不舒爽。
文修明还在滔滔不绝的为自己歌颂功绩,赵周行瞄着自己搭在椅子上的手,并不说话。
“……赈济灾民,共计花费六百六十万两白银。其中不够的部分,是从雍州府府库所出。现在雍州灾情大体已经稳定,再过一月,就入春了。由于去年大雪,导致很多灾民家中留种受潮发霉,雍州粮仓中的粮食,又都拿去赈了灾。今年春耕,可能要受到影响。”文修明说完,等着赵周行发话。
赵周行皱眉假做思考。
季正卿见赵周行迟迟不肯表态,便道:“皇上,并州、益州今年并未遭灾,既然雍州府拿不出粮食,从这两地借便是。——文相,用来做种的粮食也用不了多少,怎么这等小事都值得在朝堂上禀奏了吗?”
文修明立刻反击:“春耕乃是影响万民生计的大事,怎么到了季相这里,就成了‘这等小事’了?还是说,季相吃的饭,都不是赵国子民辛辛苦苦在地里种出的?——回皇上,并州府、益州府都不愿借粮给雍州,所以臣才希望请皇上定夺。”
赵周行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问道:“他们为何不愿意借粮给雍州?”
“回皇上,两个州府借口今年没有余粮,因此不借。”文修明说完瞄了一眼季正卿,“但是据臣所知,并州、益州今年丰收,绝不可能没有余粮。可见不是因为没有粮所以不借,而是因为有人不想他们借。”
文修明说罢话锋一转,“皇上,并州府、益州府是季相的学生,而且都是季相举荐。师恩重如山,这个不愿让他们借粮的人,臣以为,就是右相,季正卿,季大人。”
季正卿胡子眉毛一起抖了抖,指着文修明骂道:“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指使他们不给雍州借粮这件事的?”
文修明心里面正得意,表面上仍是装模作样,提醒道:“季相,这里是朝堂,圣驾之前,请注意仪态。”
上面坐着的那个皇上已经扭头叫郑福海给她倒了杯茶来,一边掀了盖子慢慢吹着,一边道,“来人,给两位爱卿赐座。别站着说了,怪累的。”
两人立刻停止了争吵,异口同声说:“臣惶恐。”
“惶恐什么?”赵周行笑道,“朕赐的座都不坐,怎么,要违抗圣命?”
左右相对视一眼,忙道:“臣不敢。”
“不敢就坐下。”赵周行等两人都小心翼翼坐了,这才放下了茶杯,“两位爱卿都是为百姓子民着想,朕明白。文相所言有理,春耕乃是一国之大事,不可忽视。并州、益州,两地州府既然没有多余的粮食可借,就不要为难他们。当然,也不要对朝臣妄加猜测。”
赵周行话没说完,文修明立刻跪在了地上,“臣知罪。”
赵周行示意他起来,“朕没说你有罪,回去坐着。——既然现在的情况如此,那就拨付一百万白银,用以购□□耕所需粮种。容卿,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务必不要误了今年的春耕。”
户部尚书容永刚应了,百官之中忽站出一个年轻人来,二十多岁,“禀皇上,国库去年存银仅余一千万两,今年的税赋尚未入库。而仅各疆驻兵军饷就需要一千万两,青州、交州修缮堤坝需拨付四百万两,皇宫各殿修缮需花费一百万两,这些是大的开销。小的,宫内的穿衣、饮食用度,宫外太学院的各项开销,翰林院编书、修史所需等,处处都需要用钱。根据以往税赋情况,七月之前的税收极低。如果要赶在三月春耕之前,收入的赋税,减去各项日常开销,是拿不出这一百万两白银的。”
赵周行看着下首站着的人,她虽然不怎么关心这些大臣,但是这个人她还是记得的,是季正卿的次子,名叫做季玉,二十六,说起来,还是赵奉在位时考中的探花。
当时季正卿是主考之一,为了避嫌,便没有给他状元。安置在户部,刚开始只给了七品官衔,负责抄写文书。如今已经是户部侍郎,正四品的官了。
赵周行听完这番话,问容永道:“容卿,季侍郎所说,可是实情?”
容永稍有沉吟,“回皇上,是实情。”
宫门外,两名禁卫拦下匆匆而来的驿使,“什么人?”
那驿使道,“传军报。”
“进去吧。”
禁卫放了行,驿使跑到半路,便叫翟信拦下了,“可是最新的军报?”
“回大人,是!”驿使说。
“什么情况,给我说说。”翟信说。
驿使略一犹豫,面上笼上一层愁色,“回大人,朱将军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