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琬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明月往浴桶里兑了几滴玫瑰汁子,抬头和宋琬道,“小姐,看来那马婆子还真有点用处,咱们那二十两银子也不算白花了。”
红玉在一旁整理着宋琬一会要穿的里衣,听到明月说话时微微一愣。马婆子?二十两银子?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宋琬不动声色的瞟了红玉一眼,见她怔忪,又偷偷瞪了明月一眼。明月自知失言,打着嘴干笑了几声。
宋琬自然不会给红玉解释,她低着头一边解下水红色的折枝纹肚兜,一边道,“你们都先出去,我想自己泡会澡。”
明月和喜儿、双雨都先出去了,红玉似乎有话要说,嗫嚅了半天嘴唇也没说出来什么,低着头出去了。
在宋瑶被遣回来的那一天,宋琬带着明月曾去马婆子那里坐了一会。她包了二十两银子给了马婆子,请她一路上多多照顾宋瑶。
看来她没有看错。马婆子果然是个厉害人物,竟叫宋老夫人对宋瑶硬了心肠,还没牵连到她身上一丝一毫。宋琬撩了水泼在身上,心道这二十两花的很是值得,也对那马婆子多了几分钦佩之情。
沐浴之后,宋琬只觉得身上疲软极了,一挨到枕头便沉沉睡去。竟是连梦都没有,一觉睡到了天明。
二日醒来,宋琬的心情很好。还从衣柜里特地挑了一件玫瑰紫缠枝菊花纹的褂子,葱黄色绫子棉裙。极是雅致。
梳头丫鬟给宋琬梳了一个桃尖顶髻。宋琬在妆奁盒里挑了一对银镀金的并蒂海棠花簪子戴在头上,才去了宋老夫人那里。
宋老夫人刚刚在正堂里念完佛经。方妈妈唤了小丫头过来给宋老夫人捶腿。宋琬进来时,正好看到宋老夫人眯着眼养神。
听到脚步声,宋老夫人才慢慢睁开了眼,看到宋琬才笑道,“琬丫头,你过来了。昨儿晚上睡得可还好?”
宋琬点了点头,接过来小丫头手中的美人拳继续给宋老夫人捶腿,一边抬头和宋老夫人道,“琬儿刚刚看见院子里多了一个面生的婆婆,但气质却是不同些,可是宫里头出来的嬷嬷?”
宋琬从穿堂里过来的时候,见到一个身穿深栗色云纹的婆子从倒座房里走了出来,那婆子气质不俗,宋琬一眼便看出她是宫里新放出来的嬷嬷。
宋老夫人点头道,“孙嬷嬷原是宫里头的老嬷嬷,前不久才被放了出来。听说她以前伺候过太妃,心思脾气都是极好的。让她做你的教引嬷嬷,祖母也更放心一些。”
前世直到一家人搬去了京师,老夫人才请了教引嬷嬷过来。宋瑶当时是老夫人心尖尖上的人,挑走了一个温和宽厚的嬷嬷。留给她的嬷嬷是皇宫御膳房里打下手的,许多规矩她都不懂。宋琬嫁入太子府后,可为此吃过不少苦头,还被人家说成没教养的人。神宗也因此不喜欢她。
若不是太后娘娘力挺,恐怕她在皇宫里一点立足之地都没有。
宋琬蹙了蹙眉头,又问,“祖母可给瑶儿妹妹也请了教引嬷嬷来?”
宋老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握住宋琬的手拉着她挨着自己坐了。宋老夫人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如今她也用不着了,祖母便没给她请。”
宋琬一愣,“祖母这话何意?瑶儿妹妹比琬儿还要小,正是要嬷嬷教养的时候呢。”
宋老夫人叹了口气,执起宋琬的手道,“琬儿,你说你妹妹她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她公然勾引人家陆世子也便罢了,却被一个小厮给——”宋老夫人说到这时隐隐有些哭腔,“纵然有你大祖母家管教下人不严,可终究是瑶儿她自作孽。若不是她做事荒谬,她又怎么会失了身子。要是传出去,祖母也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
当日,马婆子奉命将宋瑶送到青州宋家,还带了一封大老夫人亲手写的信。宋琬是知道的,但她没想到大老夫人竟然也知道这事是陆芮做的。
宋琬沉默了一会,才道,“那祖母要怎么办?”
宋老夫人掏出锦帕擦了擦眼角浑浊的泪水,低声道,“生米已经煮成了熟饭,瑶儿她就是不想嫁,也得嫁给那个小厮了。你大祖母说了,他们出钱给那个小厮谋个一官半职的,再置办一处三进的宅院,也好让瑶儿体面的嫁出去。我也觉着这样妥当,可你父亲说等他回来再说。”
宋琬听宋老夫人这样说,便知道宋老夫人已经给宋渊写了信了。宋瑶打小就在宋渊膝下长大,宋渊总是和宋瑶更亲昵一些。
从小到大,宋琬见宋渊的次数寥寥无几。小时候每次和宋渊见面她都要欣喜好长一段时间,可宋渊却连一个笑脸都没有给过她,更别提抱她一下,亲她一下了。
后来她长大了,懂事了。宋渊也从清江县回来了。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和自己的父亲多亲近了,没想到宋渊每每都以借口不见她。
宋琬还记得在她十岁那年的冬天,天气很冷,雪也下的很早。她连夜给宋渊坐了一件棉衣。第二日她早早的就跑去了‘归芸院’,那时宋渊还没醒。她就蹲在雪地里等了半个时辰,没想到宋渊连一眼都没看她,让小厮收了棉衣后就去了衙门。
她那时虽然失望,但想着宋渊收了棉衣一定会穿上,她又高兴了好几天。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