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叶灵书心里一个咯噔,唯恐闻景被这群食尸鬼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以至于做出什么傻事来。
只听闻景叹道:“没能救你们……我的确很抱歉……”
叶灵书皱眉道:“等一下……”
闻景话语不停,继续道:“但若不将你们杀死在这里,而是放任你们杀害更多的路人的话,那才是我真正的罪过。”
叶灵书:“……欸?”
下一刻,叶灵书便听到长剑锵然出鞘,如水的温柔月色洒落在这长剑上,却反射出了冰寒的剑芒。
“嗤!”
几不可闻的声音响起,叶灵书只觉得眼前一花,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离二人最近的一只食尸鬼的头颅,便骨碌滚落在地。
什……什么?
叶灵书目瞪口呆,几乎回不过神来。
——食尸鬼因食人尸而成“怪”,早已脱离了人的范畴,皮肤类石,骨骼甚铁,身体处处都带着剧毒,实力堪比炼气后期的妖兽,根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面对这一镇子的食尸鬼,哪怕是身为筑基的叶灵书,都感到颇为头痛,心生去意,可是……
可是为什么闻景却是像砍瓜切菜般轻松?!
只见月色下,闻景右手持剑,左手掐着剑诀,在乌泱泱的食尸鬼中游走,身姿从容不迫,却又快到了极致,一袭青衣矫如游龙,一道剑芒翩如惊鸿!
每一道剑芒的落下,必定有食尸鬼头颅的滚落,每一次剑光的泼洒,必定有深褐色血液的飞舞。
叶灵书恍恍惚惚地瞧着,月色温柔,那剑光却比月色更为温柔,而那挥洒着剑光的闻景,更是熠熠生辉,就好像他此刻并非是在杀戮,而是在救赎。
叶灵书呆住了,而待到他回过神来后,一切都已是尘埃落定。
小镇一片死寂,满地尸体,唯有闻景一动不动地站着,似是没有回过神来。
“……阿……阿景?”叶灵书试探地喊着,而下一刻,叶灵书就察觉到闻景身上异样的波动,不禁又惊又喜,道,“阿景,你竟已筑基了?你是何时……”
叶灵书的声音一滞,再也说不下去了。
只见闻景回过头来,定定地瞧着叶灵书,黑色的眼里泛着银色的月辉,像是流下了泪来,可在叶灵书吓了一跳仔细再看时,那双眼中却是一片的干涩平静。
“阿景……”叶灵书心知闻景心中必不会好受,一时倒说不出旁的话来。
叶灵书明白,若是闻景此时杀掉的这一镇子食尸鬼都是没有理智的妖兽精怪,那么闻景虽然可能不会太过好受,但也不会太过难受,可偏偏这群食尸鬼除了外形之外处处都与常人无异。
他们会思考,也会求饶,甚至其中还有孩童大小的食尸鬼,临死之时也会哭叫哀号。
若是换做叶灵书,他可能还真的下不了手,反倒被这些食尸鬼所制,就像是其他沦为食物的修士一样。
可闻景却毫不动摇,一个不留,统统杀了干净。
闻景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
当人沦为“怪”,成为食尸鬼后,就再无变回来的机会了。作为食尸鬼,它们想要活下去,就必定会进食,会吃人,如果不吃人,他们就会死。
他们固然可怜,但旁人何辜?那些惨死的路人又有什么过错?
所以杀了这镇子的食尸鬼,尘归尘土归土,才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人生而有情,虽理智上知道这样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可待到真正身临其境时,却又往往被情感所绊,做出蠢事来,所以在这之前,叶灵书从来没想到,他这个从小就心善的表弟,竟然能够理智到这个地步……理智得近乎可怕。
这样理智的人……这样可怕的人……真的是他的表弟闻景吗?
这一刻,叶灵书甚至生出怯缩来。
可下一刻,叶灵书又醒悟过来,忍不住唾弃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他的表弟阿景啊!他竟然因为自己的表弟做了正确的事而害怕他……这样的他,跟那些他瞧不上的假道学有什么区别?!
叶灵书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是羞是惭。
还好闻景没有注意到叶灵书的异状,恍惚了片刻后,收剑回鞘,道:“我们走罢。”
叶灵书一时没回过神来,道:“去哪儿?”
闻景道:“去找那恶鬼。”
叶灵书一个激灵,拉住找死的闻景,道:“你怎么还没打消这主意?你真当杀了一小镇的食尸鬼后很了不起么?那恶鬼煞气冲天,类比修士的话,想来应是金丹期了,你这刚巧不过筑基期的修为,冲上去是找死么?!”
闻景摇头道:“表哥此言差矣,你觉得那恶鬼为何要留着一个小镇的食尸鬼,还令他们神志健全,甚至不惜耗费法力,为他们布下迷惑路人的法阵?”
叶灵书道:“自是那恶鬼深恨镇民。”
“没错。”闻景道,“既然那恶鬼想要镇民生不如死,为何刚刚我杀了他们,那恶鬼却没有半点反应?”
叶灵书一怔,讶然道:“难道是——”
“应当是我师兄在牵制着恶鬼。”闻景步步推断,“大师兄恰好也是金丹期,同那恶鬼修为相似,而此刻小镇既无恶鬼的出现,也没有气机的交锋,那么想来此时的二人应是僵持不下,谁都不能擅自动手。既然如此,我怎能丢下尚在危险中的师兄,独自离去?”
叶灵书眉头紧皱:“但你去了又有何用?更何况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