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妖兽又回来了!”
“大家当心!”
没有人来得及细想秘境中究竟发生了何事,已从陈伯衍处了解到情况的小玉儿、徒有穷、青姑三人的心中却焦急起来。他们连忙解决掉眼前的麻烦,而后冲着离得最近的一个裂缝狂奔而去!
秘境中,此时的情况有些糟糕。
侯暮云急急吐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跪在地上,头发以极快的速度变白,恍若全身的生机都在被快速抽离。
强弩之末,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形。
王子灵咕嘟咽了口唾沫,他虽在雨中,可觉得心中荒凉一片,大地都要干裂开来。他匆匆去拉侯暮云,混天杵和柴刀交错砍出,这才把他从妖兽堆里拉出来。
“前辈?前辈!”王子灵快急死了,按照孟七七所说的时间,他们已经撑很久了,第二处钟声应该马上就要响起。
也许只要再撑一会会儿,钟声就能连成片。
“前辈!”王子灵拖着他往钟的方向走,可是地上太滑了,他又太累了,脚下一个趔趄,差点从山上滚下去。
“咳、咳……”也许病痛会传染,王子灵自己也开始咳嗽起来,元力过度消耗的经脉里,传来阵阵刺痛。
他的手、他的脚,都泡在雨水里,冰冷、麻木,好像都不再是他自己的了。
妖兽还在往上冲,王子灵丢出保命的法器布下一个随身的结界,低头看向枯槁得仿佛老树的侯暮云,忽然悲从中来。
刚才的侯暮云是如何的无可匹敌,如何的悍勇,可现在呢?
王子灵咬咬牙,重新拖着侯暮云站起来:“前辈你再撑一会儿、再撑一会儿,我背你上去……我背你上去!”
王子灵什么都管不了了,他也不知道现在爬到最顶处的钟那里还有什么用,但就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应该要上去。
忽然,侯暮云枯槁的手再次扣紧了他的肩,那指头太用力了,仿佛要掐进王子灵的肉里。王子灵却顾不上疼痛,惊喜道:“前辈你没事了?!”
侯暮云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子,而后一把将王子灵推开:“你去敲钟。”
那声音沙哑、低沉,仿佛喉咙里掺了一把沙子,听得人想要哭出来。王子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动。
“快去!”侯暮云转过头来,苍老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斑点,只有一双眼睛还亮着点幽火,像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在低声的嘶吼着:“我、叫、你、去、敲、钟,你没有听见吗!”
妖兽,再度扑上来了,一口咬住了侯暮云的胳膊,尖利的獠牙刺进骨头。侯暮云却仿佛感受不到一丝疼痛,只是微微蹙眉,然后举剑杀之!
王子灵的嘴唇哆嗦着,脚步几度犹豫,却还是按照他说的话,转头往古钟奔去。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水洼里,一路狂奔不回头。
他看出来了,侯暮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从这里活着离开。
秘境外,再度恶化的情况让众人的压力又大了起来,总有一些妖兽无法阻拦,冲破围堵闯入平原、闯入山镇。各处的官府接到天姥山的消息,已经在想办法应对,可是那毕竟是妖兽,那是修士才有足够能力去斩杀的存在。
所有人的心都吊在嗓子眼,谁都不敢轻易放松。
“咚——!”王子灵终于奔到钟旁,用力地敲响了古钟。悠扬的钟声再度回响与秘境的荒原之上,而后穿过裂缝,给无数人带来希望。
“咚——!”又是一声,王子灵喘了口气回头看,侯暮云的身影又变成了一个黑色的小点,淹没在妖兽的海洋里。
他在笑。
无数妖兽死了又来,来了又死,一头撞在那堵名为侯暮云的无情峰上,撞得头破血流。
无情峰在流血,但是他又在笑,畅快的、用那个苍老又悲壮的声音嘲笑着这些愚蠢的没有脑子的妖兽,嘲笑这个作孽的老天爷,嘲笑这世间一切要他倒下的力量。
他曾惜败于周自横的剑下,困在有情与无情的迷宫里,三十余年不得寸进。
那又怎样呢?他要有情就有情,要无情便无情,关你老天爷屁事!
侯暮云低头看见水洼中自己的倒影,人不人、鬼不鬼,那又如何呢?
他听着身后愈发急促的钟声,把它想象成最后的战鼓,高举起了手中的断川剑。还是那一招抽刀断水,这道得悟于无情峰下小溪畔的剑招,虽不是最精妙的一招,但用起来却最快意。
“前辈!”王子灵大呼。
一点剑光,在断川剑的剑尖上亮起。汹涌的剑意从剑刃上剥离,却又仿佛仍被侯暮云握在手中,化作一柄足有十来丈长的巨剑。
巨剑用力挥出,“轰!”
强烈的劲气以侯暮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甚至一直拍打到王子灵身上,硬生生把他推出数步,一下跪在地上喷出一口血来。
无数的雨滴,也在这劲气中被生生震散,化作最无法躲避的暗器,将周围妖兽一一射杀!
整个山头,都在震颤。
王子灵哆嗦着从地上爬起来,恰在此时,另一道钟声终于跨越了无数距离,从远方而来。
“咚——!”孟七七飞扑到钟前,顾不上用木槌,直接一脚踹在钟上。而后他借力转身,秀剑横挡,“铛!”
两剑交击,孟七七看着十七兜帽下的脸,目光中露出一丝杀意。
第145章 子夜歌
“孟、七、七, 你知道我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