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大人,这贾琏背后有贾家,有四王八公,有忠义亲王,甚至还有上皇,他能拒绝当今的赐婚,还能全身而退,探花郎能吗?”平琳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文敏,意味深长道:“文大人,你好好想想,打算让探花郎重复你榜眼到宿管的老路不成?”
“我们为人父母的,营营苟苟为的不就是孩子能活得肆意?”平琳笑着看着陷入往昔回忆的文敏,开口道:“远得不说,便说眼前。这贾恩侯为何恩侯?他父亲荣公战场拼死拼活,又为救驾而亡,所以哪怕贾家子嗣先前再不成器,这皇家对其他自有恩抚。而文大人,你呢?”
文敏心中一颤,视线怔怔的看着平琳。
“文大人,说句诛心的话,你真真不配为父。”平琳嘴角一弯,目光带着不屑扫了眼双目通红的文敏:“贾代善出身不比你能耐?他到死都是在为他的孩子谋划,求得皇上赐恩典。而你呢?你是不畏权贵,想你当年鱼跃龙门,成为榜眼,榜下抓婿拒绝了荣公,琼林宴会上又拒绝了公主。这对妻子的的确确是谨守了丈夫的本分。可是对孩子呢?你把傲气带到了官场,你恃才傲物,自觉举世皆浊你独清,当了孤臣,当时你被罢黜,没人对你落进下石,可也没人会救你。因为你的性子毁了你。”
“承恩公,你……”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这些看中探花郎的人家中,”故意拉长了音调,平琳起身,笑着拍拍文敏的肩膀,笃定道:“也就我平家最为合适。”
浑然不知自己是如何把人送走,文敏失魂落魄的在书房里呆坐了一个下午。他是明白这承恩公看中他文家,不单单是小女孩瞧上了颜色,而且还是为了培养人手。可是这指责却一字一字的恍若刀子,狠狠的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他早已为了孩子,屈服了,当着一个宿管。
可是他的孩子,现在已经学坏了,不听他这个父亲的话。
这般一想,文敏心中又腾的冒出一股火苗来,他是对的,他的孩子也没错,错的只有那狐狸精。若非温幺幺不守妇道,出现在全是男人的书院里,又岂会让他儿子,让所有学生心浮气躁的?不是有句话说过,军营里呆三个月,母猪赛貂蝉?
没错!
都怪那温幺幺!
文敏这边极力的给自己,给文才忤逆找着理由。另一边被归咎为罪魁祸首的司徒乐看着自家围墙上爬着的贾赦,嘴角抽抽:“赦叔,下次走正门啊。”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贾赦在墙头上振振有词:“绕门走太远啦。等会我让工部在两府间开个小门,多方便啊。”
说完,贾赦挥手,示意墙下的仆从让开,道:“我翻墙可拿手了,你们不用护着。”
司徒乐一见贾赦那起跳架势,倒真是有模有样的,便挥挥手让仆从走远些,见人一跃而下,安安稳稳的站在草坪上,倒也缓缓松口气,道:“赦叔,没事吧?”
“没事。”贾赦蹦蹦跳跳两下:“我好着呢,就是肚子饿了。状元府在修葺,礼部工部人来来往往着,我监工监了一上午,一时没留心注意,现在饿坏了。想蹭宸哥哥的大厨。”
“好,我让厨房给你做。不过下次可不许在翻墙了,知道吗?”司徒乐搀着人往花厅而去,边笑着道:“赦叔,你最爱小鸡炖蘑菇,对不对?”
“嗯。”贾赦重重点点头,边左右看了眼,问:“琏儿不在你家啊?”
“他出去会见一个朋友,还未回来。”司徒乐回了一声,后知后觉着回过神来:“您这翻墙,是为了找贾琏?”
“哼,我以为他有媳妇有岳父就不要我了呢。”贾赦不开心的扭头,还继续道:“还有啊,你们都定亲啦,怎么还叫贾琏呢?你应该叫琏儿,叫怀恭,叫小琏琏,叫相公……”
司徒乐:“…………”
好嘛,又是一个“幻想”他们“夫妻”婚后生活的。
这婚期一天天临近,他们两个的爹都比他们还惶恐。还有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当今,居然真送狮子上门。
司徒乐含笑的应对自己未来公公,心理倒是念了贾琏一句,无比希冀人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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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念叨的贾琏此刻正在雅贤楼的包厢,左手摩挲着酒杯,看着笑得无比温和的文才。
先前返家,途中便碰到了文才,得其相邀来此一聚。
文才带着温雅的面色,亲自执壶替贾琏满上酒后,自己举杯一饮而尽后,神色复杂开了口:“琏兄,多谢。”
“这一杯,敬你,若是没有你从中斡旋,我父亲想必再也无起复之机。”
“这一杯,敬你,我能得当今赏识,恐怕背后也有你的穿针引线。”
“这一杯,再敬你。谢谢你,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弱小无能。”文才收敛起先前说话间带出的一份戾气,看着贾琏投射过来审视探究的目光,嘴角缓缓露出一分笑意,开口:“安乐郡主殿下,的确不是我该痴心妄想的人。”
贾琏闻言,面色笑意不改,只道:“文兄果然是个聪明人。”算是承认了温幺幺乃化名。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文才露出轻柔的笑意:“殿下闺名着实令人深思。”
“嗯。”贾琏叹息一生,忽然间有些感慨,又觉得有些好笑,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爱情难不成魔力这般大?竟是活生生的改变了一个人。
原先桀骜不驯,恃才傲物,颇有追求大道至公,为理想